「他都什麼年紀了,今日是什麼日子,他竟然還要溫書!」
織雨道:「我去打聽過了,姑爺比小姐大六歲,如今二十有二,少時被封為世子,四年前高中探花後便入朝為官了。三月前剛升了官,正是春風得意呢。」
「姑爺的書應該讀得極好。」
珈寧拍了拍床榻:「我哪裡是要說這個。」
大婚的第二日,他們肌膚相親的數個時辰之後,他竟然還想著溫書!
果真是個呆子,還是個年紀頗大的呆子!
怎樣算都是她吃虧。
搖風道:「小姐還要再眯一會兒還是現在就起身?」
珈寧將錦被一掀,道:「他都起來溫書了,我怎麼能還在床上躺著。」
她翻身下床,卻是沒站穩,身子一晃。
搖風忙伸手扶住珈寧:「小姐當心些。」
「該讓去溫書那個當心些才是。」珈寧道。
她的腰腿當真是酸軟得厲害,他到現在也未曾哄哄她。
婚儀和她想的不一樣。
成婚第二日也和她想的不一樣。
話本上寫的那些如膠似漆,果然還是話本上寫的。
等明年回江南的時候,她定要去書肆問問那店老闆,何必要編出那樣多旖旎的風月故事,讓她無端端白日做夢?
珈寧餘光瞥見矮几上的白瓷瓶,心中怪異的情緒忽然平復了些。
算了。
有些人就是不解風情的。
但好歹他生得好看,又確實會關心她。
且往後看吧。
「小姐可是傷著了?」織雨見珈寧呆在原地,以為是她方才那一晃扭到腳。
珈寧擺擺手,這一晃,倒是把她晃清醒了:「無事。」
她抬頭一望,昨夜裡還光禿禿的桃花枝上竟然冒出了絨絨的花苞,躲在紅綢之後若隱若現。
「織雨,你來瞧瞧,外頭院子裡的花是不是開了?」
織雨虛著眼順著珈寧手指的方向望去:「還真是,也就這麼一夜間,竟然就多了這麼多花苞。」
搖風笑道:「枯木逢春原來是這個意思。」
和煦的東風一吹,壓抑了一整個冬日的生命力驟然爆開。
進京之後看多了灰茫茫的冬日景致,今日這點星星點點的淡粉色惹得珈寧心中忽然鬆快起來。
只見她拿起矮几上的白色瓷瓶,用手指挖了些塗抹在左臉臉頰。
帶著一股清淡的梨花香。
珈寧問:「我那箱話本可收拾出來了?」
搖風從容答道:「尚未,奴婢晨起之時去轉了一圈,瞧著薰風院中還有一間空著的書房,小姐不若問問姑爺,可否把那間書房留給小姐?」
「他溫書不是在薰風院?」
搖風與織雨對望一眼,顯然是並不知曉。
珈寧抿嘴:「也是,這是新婚的院子,他以前應該是不住在這裡的。」
昨夜裡那床褐色的被子也是他身邊的小廝從別處抱來的。
「替我更衣罷。」
-
永寧侯府,聽竹軒。
這是戚聞淵自幼讀書的書房,屋外竹葉茂密,風過之時會有沙沙的響聲,能讓人靜下心來,安心讀書。
戚聞淵抽出一冊書,端坐在案幾之前,右手摩挲著一枚冰涼的玉佩,久久未曾翻頁。
好半天,窗外的風吹起書頁,才見他認命般地放下書冊,站起身來。
他本以為,只是代替不懂事的幼弟履行約定、完成婚事,無非是家中多一個人罷了。
可是……當真如此嗎
他不明白。
想起珈寧喚他時那句「那個」,他覺得珈寧也不明白。
只見他喚來守在聽竹軒前的隨侍蒼筤,問道:「巳時到了嗎?」
蒼筤道:「尚還有兩刻鐘。」
戚聞淵將書冊放回書架之上:「回薰風院去吧。」
蒼筤一愣:「這樣早?」
不像是世子所為。
又想起昨夜裡跟在戚聞淵身邊時瞧見二少夫人那雙剔透的杏眼,瞭然一笑。
戚聞淵盯著書脊上的禮記二字,嘆了口氣:「罷了,我出去走走。不必跟著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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