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叔也是看著徐父一路考過來的,自然知道孝字對多數人多重要,還怕自己耽誤了孩子有些慌亂,可他一看這侄子的表情,也無奈地反應過來。
「你呀,」徐二嬸搖搖腦袋,哭笑不得,「就拿這些大道理來糊弄我們。」
徐辭言抿嘴笑笑,看上去竟然還有些不好意思,徐鶴剛散學回家沒見人,跑來徐家一看,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黑心芝麻包還會不好意思呢。
他眼神實在太過明顯,徐辭言睨他一眼,反手掏出本縣試題集來遞給徐鶴,「鶴弟再過幾年也要下場了,來,拿著好好練練,別客氣。」
徐二嬸喜得直笑。
徐鶴眼前一黑,頓時覺得自己真是眼瞎,這哪是不好意思,分明是兇惡獰笑啊!
徐辭言看他白著臉回去,一時間好笑,搖搖腦袋懶得理這孩子,張家遭殃姐姐又立起來以後,徐鶴那點好好讀書的鬥志,也像是見了光的泡沫一樣散沒了。
這怎麼行!
徐辭言一臉正色地想,小孩子不讀書還想幹什麼,真是欠打了。
徐家現在不用他幹活掙錢,徐鶴啊,還是再讀兩年吧。
當然,他自己也沒閒著。
那本《王文成公全書》徐辭言通讀了一遍,把不會的標記好後,白巍就開始正式給他講心學了。
他講東西的時候,不像其他夫子那樣對著書本一章一節地講,反倒十分跳脫,但等徐辭言學完了一遍再看,白巍早已在講授時幫他把知識體系歸納好了。
踩在巨人的肩膀上,他自然能走得飛快。
《王文成公全書》讀完,徐辭言又領了《困辯錄》《經世堂集》幾本回去,梁掌柜聽說他在學心學,還托人送了幾本白巍這沒有的古籍來。
這麼一邊學書,一邊磨練文章,不過幾月,徐辭言在心學方面的知識儲備也是不容小覷的了。
只不過他沒能安分備考到院試。
一日徐辭言正在家裡溫書的時候,就聽見外面敲鑼打鼓地過來了。
徐出岫噠噠噠地跑過來推開書房大門,「哥哥,外面來人了!」
徐辭言鑽出去一看,石秋一身官服,親自帶人抬著一塊大如牌匾一樣的東西過來了,身後還跟著禮房的樂師,嗩吶鑼鼓又吹又敲。
鑼鼓喧天的,十分熱鬧。
徐辭言:「……?」
「徐師弟!」石秋見他出來,十分高興,連忙快步走過來,「恭喜徐師弟了!」
「師兄,這是?」徐辭言一臉茫然,「出什麼大事了?」
「去看看。」石秋笑著指指牌匾,只見那上面正中四個大字,義善之士,再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大概的意思就是,松陽祁縣這個地界有一個童生徐氏,路遇拐子略人售賣,勇斗拐子救下孩童之後,又把人交到當地父母官那,使其能一舉搗了拐子團伙,還百姓一個安定。
後來,被拐賣的孩子救回來後,徐氏又捐出宅子充做濟慈院給縣裡安頓她們,其母也不辭辛苦地教女孩們繡花手藝,讓人能有一技
傍身……
徐辭言:「…………」
這吹得也太過了吧?
「不過不過,」石秋一臉笑意,「我可沒有亂寫,都是實打實的記得啊。」
幾月來,那些被拐賣出去的女孩都被官府陸陸續續地找了回來,有幾個被家人歡天喜地地接了回去,更多的,則是沒人願意要丟在縣衙了。
畢竟按世人的眼光來看,她們被四處賣去,壞了名聲,帶回家了也是辱沒了門檻。
還不如就當沒這個女兒了。
石秋很是頭疼,本來想把這些孩子送到慈濟院的,但鄧祿其人極為可惡,他之前拐了孩子還沒運出去,就是把人當成關在慈濟院裡,眼下這些孩子一靠近那就暈。
舊的不行,縣裡也沒錢再搞個新的啊。
徐辭言聽說了,乾脆就把滕家送的一處小院送給了縣裡,用來安置她們,林西柳知道以後,又主動跑去教這些姑娘們繡花。
家人不要了,她們好歹以後能有個手藝養活自己。
「本來啊我只是打算著給你請封個府里的義士。」
石秋摸摸鬍子,笑得高興,「沒想到滕家知道了,直接就給你請到朝廷去了。」
一地官員竟然拐賣治下孩童去換取錢財,這事可謂是駭人聽聞了,將來若是曝出來,朝廷不知道要被多少讀書人抨擊。
到時候就是天大的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