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一疑惑地看向任纘祖,任纘祖笑道:「蕭監林其人,行軍打仗還算中上之將,但在朝堂之中,尚不能明做官之道,好說乃沒心沒緒,粗俗著講,就是沒甚麽頭腦,再加上他與蕭子客不睦許久,自然能從這裡入手。」
「可是……」陳元一再次反駁,「如今信已到了京城,不過七日,京城的旨意就會傳到蘄州,現在開始謀劃,可還來得及?」
「而且大人打算用何種方法?就算將蕭監林與蕭子客挑撥成功,那到底是他們父子二人之事,又該如何藉此時機助你我脫困?」
陳元一一連串的問題丟出,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赧顏,但焦急與好奇之心驅動著他不得不問出口。
先前的一切順利不過是因為有古書相助,自己看破劇情發展,如今稍稍出了變故就應接不暇,陳元一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自己同任纘祖的差距。
連一個曾經名不見經傳的任纘祖都不敵,陳元一的自負也產生了動搖。
不,不會的……
只要解決掉蕭子客,一切就會重回正軌!
任纘祖倒未表現出不耐:「我問賢弟,如若你是陛下,何人所說之話,你半分也不會信。」
陳元一的瞳孔微微睜大:「反賊之言,必不得信。」
「孺子可教。」任纘祖拍了拍陳元一的肩膀,「從古至今,無論是大楚還是大燕,還是周圍的小國部落,於一國之君而言,他可以不在乎貪官污吏,亦可以不顧黎民百姓,甚至三千後宮,王子皇孫,都曾有過半睜半過之例,唯獨一事,盛名之主與昏
聵之君,都是不可輕易放過的。」
「謀反。」陳元一接話道。
「只要讓蕭子客成了反賊,你我之事豈不迎了轉機?」任纘祖滿意地看著陳元一恍然大悟的表情,面前的後生雖不聰穎,但他能看出,對方與他一般,都是袖裡藏刀之人,與劉縣令那等迂腐書生全然不同。
他十分願意同陳元一合作,眼前的困境除卻慌亂,還激起他一種挑戰之欲。
「蕭子客,好戲才剛剛開場呢。」任纘祖伸出手,示意陳元一湊近,一陣竊竊之語在屋中飛躥,門口的百姓似已散去,寂靜的屋內房外,只剩下二人的輕聲交談。
「真的能成嗎?」陳元一道。
任纘祖又附在他耳邊,一陣密語。
陳元一再次抬頭之時,已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瞭然之色。
「不愧是任兄!」陳元一佩服地起身拱手道,「君庭佩服至極!」
「蕭子客此時定是勝券在握,以為自己高枕無憂,卻未曾想碰到了任兄如此對手。」陳元一冷笑道,「此次必讓他徹底跌倒,明白同任兄作對的後果!」
任纘祖笑笑,並未順著陳元一咒罵蕭子客,而是道:「如今這形式,料你也不願再回軍營,就在我這安心住下,今夜你我定是不醉不歸了。」
「好!君庭樂意至極。」陳元一坐回了原處,也似方才任纘祖般抿了口茶,二人四目相對,沉默片刻,皆是沒忍住啊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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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蓮捧著帳本,看著日日入不敷出的帳目,不忍直視地嘆了口氣。
也不知怎的,無論是莊子還是商鋪,這段日子以來收成銳減。先前邢夫人與蕭小河在時,皆是欣欣向榮之狀,後來蕭小河帶軍出京,邢夫人與許凌病故,好在許妙安嫁了過來,她雖不擅庶務,陪著她的婆婆姑娘們卻個個是把好手,帳上也能堪堪維繫。
而自從給賢王府遞了休書之後,帳上就逐漸詭異了起來,她陪同邢夫人多年,能看出背後定是有人動了手腳——或許並非一人。
蕭小河不會接濟府中,蕭監林一人的俸祿哪裡夠一家人窮奢極侈的生計,如此下去,必會坐吃山空。
她幾次與管家提及此事,管家卻滿不在意,蕭家如此顯赫之門,怎會為錢財憂愁?無論是縮減用度,還是徹查帳目,牽扯的人太多,免不得讓閒人看了笑話。如此一來,只得作罷。
蕭監林不必指望,蕭天啟更是靠不住的,至於胡氏,說是痴傻瘋癲,她又明白事理,說是正常無患,她又如入了魔障般,咬定是蕭小河換了她的孩子,整日籌劃著名如何報復。
再加上沒了許妙安管束的蕭天啟日日尋花問柳,不知抬了多少側室進門,早就將她拋在腦後,也沒旁的事讓她分心,她更是一心撲向。
阿蓮起初還會勸誡,後來也懶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