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延的怒罵被隔絕在房間裡,世界終於安靜了。
「向桉姐?」向司恆的助理站在比她靠下的一級台階,「需要我送您回去嗎?」
向桉搖頭,還能聽到商延在屋裡罵:「你們先走吧。」
今天會過來,一是想親眼看看商延是不是的確做了這種事,二也是為了拍照,還有和商延當面說清楚。
向家和商家這兩年利益糾纏深,婚不結,其實對兩家都有損失。
她手上的照片如果發給商家的人,商延回去肯定不會好過,所以有了今天這一趟,維安的項目肯定會拿到她手裡。
不過有一件事商延說得也對,她在向家董事會這邊也不好交代。
站在別墅外的小道上極輕地嘆了口氣,目送向司恆的助理帶人離開。
再之後往遠處雪場的方向去,琢磨要怎麼把消息告訴家裡人和集團的那些老古董。
薄家的度假區有一個很大的雪場。
即便現在是七月,人造雪仍然鋪滿整個雪坡,遠遠看去,讓人分不清季節。
離雪場入口有段距離的地方有一個二層觀景露台。
半年前向桉來的時候上過一次,對這裡印象頗深,從二樓露台,能看到雪場的整個山坡和滑道。
手裡的手機震起來,她翻轉來看,是她現在所在公司的一個高層伯伯,她父親的朋友,也是向家集團的持股人之一。
盯著屏幕看了兩秒,感覺這電話是沖她和商延來的。
她還沒往外說,也不知道消息怎麼傳這麼快。
眉心輕皺,思考了兩秒,接起來。
聊了兩句,知道對方是聽說商延帶人去了度假區,又聽說她也追了過去。
向桉順勢把不會再跟商家聯姻的事情告訴這位伯伯。
對方惋惜:「向桉,你再好好考慮考慮,不能使小性子,你也知道商家現在對我們多重要,和商家撕破臉,我們之後都不好辦。」
她微微皺眉,推開一層的門進去,走嚮往二樓通的樓梯。
「我沒有說撕破臉,只是說不結婚。」高跟鞋踩在台階上,很清脆的聲音。
「這可不就是撕破臉了嗎,這婚沒了,商家也不會再跟我們合作,下一季度公司資金周轉不開,還想借商家的人脈再融資。」
「不借商家的關係,我們自己也可以融資,只是慢一點,但不會影響公司的資金鍊。」
「小桉,你再多想想,你找不到比商延更合適的人了,說好的今年底關係就定下來,你不要犯糊塗。」
向桉已經走到二層,抬手推開露台的玻璃門,室外並沒有比室內涼爽多少。
她心情不好,已經預見周一回公司開會能聽到多少這樣的勸阻,沒注意到露台靠牆沙發上坐的男人。
薄軼洲杯子放下,目光在進來的向桉身上落了落,也沒出聲。
幾分鐘前,向桉還在上樓,他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寥寥幾句,聽懂了她跟對方交涉的意思,無意撞破別人的私事,現在對方在打電話,他更是無心打擾。
向桉是在跟電話那端的人在說到第三句時,從斜前方的玻璃窗看到了薄軼洲。
男人穿深灰色襯衣,儘管坐在沙發,也能看出身材頎長,領口扣子隨意鬆了幾顆,左臂袖口挽了一半,面前的桌子上一瓶酒,一個冰川紋玻璃杯,像是在這裡放鬆。
突然看到身後有人,任誰都會嚇一跳,向桉當然也不例外。
震驚之後往前走了一步,繼而見薄軼洲食指豎起,給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貌似是讓她不要緊張。
還沒回神,又聽聽筒里的人嚴肅道:「小桉,我們不同意你這麼做,你想好,不是商延也會是別人,我們會再給你找別的聯姻對象。」
向桉收回視線:「陳伯。」
對方並沒有聽她說話的意思:「公司壓在你身上的擔子有多重你應該知道,你的婚姻對公司有多重要你也應該知道,不是商延就是別人,你自己選吧。」
電話再掛,向桉的心情徹底被攪散,沒馬上跟身後的男人寒暄,而是先撐著身前的欄杆深深喘了口氣。
再接著,幾秒後,她整理好心情,才轉身看向薄軼洲。
都是圈子裡的人,自然認識,只是向家這幾年過得不好,和薄家說上話的機會不多。
原以為點頭寒暄後,就是告別,沒想到薄軼洲先一步出聲,留了她。
「要不要喝點?」他示意了一下桌面另一隻玻璃杯。
她看過去,又聽薄軼洲解釋:「本有個朋友要來,臨時放了我鴿子。」
半年前來這雪場,就是為了見薄軼洲,但在這度假區住了一周,也沒能偶遇上人。
她父親手下的這幾個公司資金出現問題,這半年多一直在各種拉投資,如果薄家肯注資,往後直到年底,日子都會好過一點。
她也不會被公司那些股東催著和商延完婚。
簡單思索兩秒,停住腳,點頭致謝,拉開椅子,在薄軼洲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