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面色慘白,雙臂被將士們扣押在其身後,雙膝跪地深埋著頭,身子不停顫動。
扯著穩婆髻上紅艷艷的牡丹,讓其仰面,貼近她的臉厲聲質問道:「分明是活胎,為何不救?!」
「大人……明鑑,現今是活的,過幾日許就沒命了,就算僥倖活下來,也是體弱多病。一個窩囊廢,活著有何用?」穩婆起初還有些戰戰兢兢,愈說竟愈覺自個兒有理,聲量放得大了些。
只是話音剛落,從天而降個瓦罐,將她砸得頭破血流。方才還虛弱不堪的產婦,竟能將瓦翁擲出半丈遠,還正正好砸中穩婆。
瞧這婆子振振有詞的模樣,莫婤猜她手中定還有其他方出生嬰孩的亡魂,囑將士們將其押入大牢,嚴加審問。
此後,她親自將婦人和嬰孩送於大唐嗣昌婦孺堂,由穩娘們悉心照料,自己則領著女官們繼續投身於驅蟲大業。
然,此事始終是梗在她心頭的一根刺。
半旬後,城中嬰孩用藥完畢,她於太原定購的藥材也到了。
召集全城人,分發驅蟲藥,若此前未補上嬰孩藥錢的人戶就不能購買。這般一來,錢竟追回大半。
嗣昌局的門口又排起了長隊。
這回百姓們的臉上再不見躊躇質疑,皆是笑逐顏開,似瞧見了明媚的朝陽,感受到了新生的希望。
莫婤立於嗣昌局分署的牌匾下,望著逶迤向前的隊伍,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她知道她在介休城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成功了!
「大人之恩,無以為報,願您洪福齊天、福壽安康!」
原本跟著隊伍前行領藥的百姓們,忽而齊齊跪了下來,朝著莫婤叩拜。
她何曾直面過這般場景,面頰緋紅,忙同女官們分散開來,一面躲閃,一面側身將百姓們都拉了起來。
翌日,全城茅房告急。
憋紅臉的小娘子,提個腳盆躲於紗簾後酣暢;肚兒絞痛得面色暗淡的婆子們,夾著長裙,躲去郊外田間的高苗後淋漓。
男子們更豪放些,三兩個脫了褲頭,擠在一個茅坑,鼻孔堵上棗核,眼睛還不忘攀比誰的「蟲」長。
更有甚者,當街行出恭之舉。
此時,尉遲恭正巧領著士兵們巡邏。介休城由唐軍接手,自要遵照大唐的規矩。城中除設立了武侯鋪,任命了金吾衛,還於每條街巷選出了左右街使。
作為總巡使的尉遲恭,方行至一處巷口,映入眼帘的不是百姓們走家串戶的其樂融融,而是一白花花的肥肉臀,還噼里啪啦放著臭屁。
眼見著就要一瀉千里,他忙捂著鼻子欲躲遠些,卻見身後的將士們竟一窩蜂地衝上前去,將那男子團團圍住。
「嘖,這什癖好?」向來勇猛無畏的尉遲恭,虎軀一震,不可置信地瞧著將士們。
只見將士們配合默契,兩名將士把男子拉起身,一名將士幫男子提褲頭,其餘將士環顧四周,找來些稻草、破布、爛柑橘往他**里塞。
男子只覺臀肉冰涼一片,微微酸澀感,將他的便意堵住了大半。
「官爺!」他回過神來後,臉嚇得灰青,抖抖嗖嗖地道,「小人是有兩分姿色,但望官爺們高抬貴手,且容小人通暢後,再同官爺們行歡愉之事。」
「呸!」
將士們齊齊唾了他一口,怒目而視。他們雖聽不懂他話中之意,卻仍固執道:「無論行何歡愉之事,都不能當街噴糞!」
「咳咳咳——」
眾將士口出狂言,尉遲恭猛地被嗆住咳嗽數聲,然他的下屬竟無一人在意他,只目不轉睛的守著此男子,就怕他趁著他們不注意隨地大便。
聽將士們扯著男子的耳朵,嘀嘀咕咕教訓著,尉遲恭心頭好奇得如貓撓癢般。
他拉來最外圍的小兵低聲問道:「雖說有辱……斯文,然他都快拉**里了,就放他痛快罷。」
一向謹遵軍令的小兵,卻是連連搖首拒絕:「萬萬不可,莫君早就說過了!」
此時,尉遲恭雙目瞪得似銅鈴,他吶吶道:「原來不是你等有怪癖,是……莫君真乃奇女子,長孫大人也是辛苦了。」
小兵狐疑地瞧了他一眼道:「長孫大人何嘗辛苦?能娶到莫君,我等皆羨慕。莫君自是奇女子,早就同我等說過當街大小便的危害,這城中百姓糞中還藏有三屍九蟲,更不能讓他們肆意妄為!」
尉遲恭驟然醒悟,收起胡思亂想追問道:「有何危害?」
見他當真不知,小兵自豪地同他科普了從莫君處聽到的新鮮詞,再細細同他解釋了其會傳播疾患、污穢天地、影響城容等。
尉遲恭聽得入了迷,更領悟了其中的危害,此後領著將士們巡邏時,也將這些禍害告知了欲當街行不雅之事的百姓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