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程的路上,南溪枕靠在祈戰的肩膀上,盯著窗外倒退的景色發呆。
「在想什麼?」
祈戰不滿他又將心神放在自己以外的事物上,不由分說的扳著他下巴讓他將臉轉向自己。
南溪道:「在想怎麼開口跟陛下辭行。」
祈戰一怔,他長嘆一聲:「怎麼辦呢?八皇子還沒走,孤已經開始想後悔了。」
「陛下身為一國之君當信守承諾,可不能做出爾反爾之事。」
南溪知道他不是真的要反悔,但也不免有些擔心。
祈戰撇了撇嘴:「八皇子對孤一點信任感都沒有,還真讓人傷心。」
南溪但笑不語。
他總歸是要回一趟南鈺國的,早或晚罷了。
關於他要離開的話題很快就被兩人心照不宣的忽略,祈戰和他說起了那次刺殺之後的事情。
不出意料,南寰果然在得到晉國的邊防圖以後第一時間就集結了軍隊反撲,鎮守邊關的將士假裝不敵,只與之抗衡沒多久就往後撤退,不過短短几日便連失了幾座城池。
南鈺國將士一時氣焰大盛,追擊進攻速度越發迅猛,而晉國的將士入了凌雲關後就借著易守難攻的險要地勢與南鈺國將士打起了持久戰。
其實在今早祈戰就已經讓李延準備三日後出兵邊關,從西北繞後包抄,與邊關將士裡應外合,一次過將南鈺國大軍一網打盡。
也就是說不管南溪今日有沒有主動提起離開的事情,祈戰也會在三天後讓他跟著李延一同出兵。
之所以讓南溪跟著李延,祈戰其實是有私心的。他並非不相信南溪的能力,而是以南溪如今的處境,加之他在南鈺國沒有一點根基和勢力扶持,短時間內是無法攻入南鈺國皇宮,更別說儘快回到自己身邊。
「孤不跟著你去,但你要帶上李延。」
只有李延跟在南溪身邊,他才能稍稍安心。
大約是怕南溪會因此自尊心受挫,他將南溪拉入懷中緊緊摟著。
他說:「南溪,不要有任何心理壓力,就當是在利用孤。」
「當初孤不也利用你算計齊妃遣散後宮,以此打壓剷除王家和趙家。」
「就當是孤在還你的。」
南溪抿著唇,不知該如何回應。
誠然他的確有辦法靠著自己重回南鈺國向南寰報仇,但那需要經年累月的謀劃,如果能藉助祈戰的兵力,確實能最快達成他的目的。
此前祈戰一直沒有告訴自己他的打算,如今聽了,南溪並未感到生氣和受辱,反而從祈戰的只言詞組之中體味到了他的不安。
祈戰在害怕他會一去不復返。
南溪反抱住祈戰,臉埋在他胸口,悶聲說:「好,全憑陛下安排。」
「還有,等我回來。」
祈戰瞳孔微縮,嘴角緩緩上揚。
第56章 為何還要放他走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李延提前一天領著大軍在京郊外集結整裝待發,只等時辰一到,喝了餞別酒便從京城往西直入西北。
皇宮內, 南溪換下了繁瑣貴氣的華服, 只穿著一套不起眼的灰藍色常服,袖口用皮夾束起,腰帶勾勒出腰線, 馬尾高扎, 顯得腰細腿長之餘, 整個人也十分乾淨利落。
祈戰看得眼饞,尤其是即將與南溪分別, 他心中更為不舍,只是到底沒將思念宣之於口, 而是裝得若無其事的模樣打趣著南溪:「瞧瞧, 這是哪家的少年郎,瞧著就是意氣風發。」
南溪頗為無奈的撇了他一眼,祈戰更為心癢, 他順勢將南溪拉了過來。
「陛下……」
南溪剛開口就被堵住了嘴,但好在祈戰這回很克制,只是淺嘗即止。
祈戰掌心貼著南溪的臉頰,目光如炬的盯著他, 好似要將他刻進骨子裡似的。
「青梔, 把軟甲拿來。」
他目光始終落在南溪身上,頭也沒回。
在一旁托著軟甲,完全不敢抬頭看的青梔聞言迅速上前。她抖開軟甲,正要服侍南溪穿上,卻先一步讓祈戰搶走了。
軟甲不如甲冑那般笨重, 輕便之餘又不失防禦力,尋常刀劍基本刺不穿砍不動。
祈戰親自為南溪穿上軟甲,仔仔細細的扣上每一個卡扣,不容許有一點差錯。
軟甲甲面上泛著銀白色冷光,襯得南溪更為英姿颯爽,盛氣凌人。
祈戰看著他有些失神,心中不免感慨,他的南溪若是從未遭受過那些不公,或許也會成長為一個叱吒沙場的少年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