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早有預料,但沒想到這新來的探子這般不懂規矩,那個時候來不能來,非要挑他泡澡時來。
南溪並未立馬取下飛鏢展開紙條看個明白,不慌不忙的等到了水涼才起身套上裡衣裹褲,而後才將那飛鏢取了下來。
字條摘下塞進衣兜,飛鏢則被順手丟進了浴房窗戶外的草叢裡,南溪若無其事的喚來寶來,讓他推來輪椅將自己推回了飛鸞殿。
祭祖一天完成不了,今夜祈戰回不來,入夜後寢室內只有南溪一人。
他此前已經命人熄了燈火,只餘一盞床頭的油燈照明,而後便一直靠著微弱的燈火反覆的看著那張字條。
夜深露濃月上中天之際,房樑上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輕響。
南溪眼皮抬了抬,抬手間,手中的字條便落到油燈的火焰上,瞬間便被火舌點燃,明滅的光亮一瞬間照亮了室內的景象。
不知何時,一個穿著夜行衣的黑影跪到了南溪的床榻前。
南溪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他微抬下頜,眼眸下撇:「是父皇派你來的吧?」
他就知道,南寰今夜必然會有所行動,果然啊……
第44章 祈戰冷著臉呵斥:「胡鬧!」……
「卑職乃御前龍鱗衛暗一, 見過八皇子殿下。」
「陛下命卑職前來迎接八皇子回國。」
暗一單膝跪著,低垂著腦袋。
南溪雙手交迭,並未立馬叫他起身, 而是沉默不語的盯著他打量了半晌, 忽而道:「這晉國皇宮之中處處是祈戰的眼線,萬一你是他派來試探我的探子,那我此前做的努力不就全白費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又如何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他特意拿祈戰做了文章, 顧慮他是祈戰派來的探子是真, 但更多也是在側面向暗一表明自己如今只是假意委身祈戰,對祈戰只有滿腔恨意。
暗一聞言果然沒有半點猶豫, 當即解開夜行衣衣袖上的束帶,撩高衣袖亮出手臂內側的南鈺國皇室的圖騰刺青。
他說:「如此殿下可肯信卑職了?」
南溪死死的盯著那枚刺青, 雙眼泛了紅。
「一年了, 父皇怎麼如今才想起來救我?既然父皇早已放棄了我,又何必這時才大費周章?」
他死死的咬著下唇,似嗔怪似怨恨, 但又幾分藏不住的感動。
暗一仔細的觀察著他每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但轉瞬即逝。他向南溪解釋道:「當日鈺京城門被破,宮中內憂外患亂成了一鍋粥, 陛下不得匆匆已棄京難逃, 臨走時特意吩咐要帶上所有妃嬪皇嗣,只是殿下一直在冷宮之中靜養,宮人們未曾想起殿下,才至使殿下被落下了。」
「自殿下被擄後,陛下日日茶思飯想, 後來三番兩次派人想要救出殿下,只是每次所派之人全都讓祈戰那狗賊的走狗殺了。」
他說得情真意切,好像南寰當真愛子心切,只是因為陰差陽錯才導致他落入了祈戰手中。
南溪心中冷笑,他對暗一的話一個字都不信,但明面上卻不能表現出半分不妥來。
「父皇心中果然是有我的,祈戰說那些人都是父皇派來殺我的刺客,我就知道他一直在哄騙於我。」
他指尖微顫,連嗓音都在發抖,好似當真信了暗一那番話語,被感動的無以復加。
暗一順勢詆毀道:「殿下莫要信了祈戰那廝的一派胡言,陛下可從未想過要殺殿下,相反陛下可比誰都擔憂殿下的安危。」
「您是陛下的兒子,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又怎會致您於死地?」
南溪連連點頭,附和著黑影的話語,差點喜極而泣。
他眨了眨眼睛,強行壓下淚意,迫切的追問暗一:「那父皇打算何時將我救出去?這晉國皇宮,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暗一眼眸緩緩轉動,頗為為難:「這宮中處處危機,卑職今日現身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想要帶殿下離開,恐怕……」
他並未講話說完,南溪卻是懂了他話中深意。
南溪說:「上元節當天,祈戰會帶我出宮,屆時他身邊的守衛必然不如宮中森嚴。」
暗一雙眼瞬間發亮,戻氣一閃而逝,南溪看在眼中卻裝作不知,反而情真意切的繼續道:「我們唯一的機會只有上元節當日,錯過了這次,恐怕短時內就沒有其他機會了。」
暗一併未立馬答應,但在思慮片刻後,仍是點頭表示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