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管事手中拿著帕子,抓住阿笙的手臂,搖著頭,「阿笙少爺!萬萬不可!」
麻生一瞬不瞬地看著阿笙,他用生硬的北城話,問陶管事,「他在說什麼?」
陶管事充耳不聞。
桌上有人拍了桌子,「我們麻生先生問你話呢!」
陶管事只當耳邊有犬在吠。
他算是看出來了,除了那個叫麻生是東洋人,其他應該都是北城人。
走狗!
阿笙還在竭力「說服」陶管事,「陶叔,您先出去,他們應當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陶管事仍是不出聲。
東洋人壞事做盡,跟在東洋人身邊的走狗更是喪盡天良,可沒有良心這種東西!
莫說便是他提阿笙少爺轉達了手勢的意思,便是他轉達了,這幾位客人多半也不會放他走,他還不如不要白費了這個口舌。
「我聽聞,你們有一句老話,叫敬酒不吃吃罰酒?」
阿笙警惕地盯著說話的,被稱之為麻生先生的客人,他指了指門的方向,又指了指陶管事,並且做了個酒的動作。
阿笙這個動作,比方才的手勢要好理解許多,那位麻生先生試著猜測,「你的意思是,要我們讓你的二掌柜先出去?只要我們肯讓他出去,你便陪我們喝酒?」
阿笙點頭。
陶管事壓低了音量,語氣里滿是不贊同,「阿笙少爺!」
這幫東洋人哪裡是言而有信的主,若是連他也出去了,阿笙少爺同羊入虎口有什麼分別?
「如此,那請你先表示出你的誠意吧。來,坐這裡。」
麻生拍了拍他的大腿,他做著這樣輕浮的動作,可面上表情卻是很正經,就像是一部機器那般,沒多少身為人的活氣,叫人瞧了更加不寒而慄。
阿笙一時愣住。
他雖然喜歡二爺,也曾無意中瞧見過兩個男子親昵,可他……可他從未沒有遭遇過來自同樣身為男子之人的輕慢對待,以至於太過吃驚,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裝什麼呢?總不至於你跟了謝南傾這麼長時間,還是個雛兒吧?我們麻生先生看上你,是你的服氣。還不過來,給麻生先生敬酒!」
陶管事心中的怒火已然在爆發的邊緣,「各位爺,請莫要欺人太甚!」
「這兒有你說話的份麼!」
說話的人走上前,抬手欲要掌摑陶管事,被陶管事給用力地擒住。
陶管事早年干農活出身,如今雖年事稍高,可力氣還是在的,陶管事一鬆手,那人竟被往後退了退。
麻生使了個眼色,有兩名東洋士兵立即走上前,一人踢在了陶管事的小腿上,另一個人則趁著陶管事身子失去平衡,手按在他的肩上,迫使他跪下。
阿笙微張了嘴,可他發不出聲音。
麻生太一郎用有著口音的北城話,對阿笙道:「你的二掌柜能不能從這兒走出去,可全看你了,方掌柜。」
陶管事大聲地道:「士可殺,不可辱!阿笙少爺,您不必管我!」
他身後的東洋士兵對著陶管事的後背,狠狠踢了一腳。
阿笙連忙蹲下,察看陶管事的傷勢,他憤怒地瞪著一桌子的人。
最終,他站起身,朝麻生走去。
「阿笙少爺,不可!」
…
「這就對了。方掌柜的,這一回,你算是交好運了!麻生先生啊,就是不喜歡話多的。」
麻生旁邊的人站起身,給阿笙倒了杯酒。
阿笙將手朝對方潑了過去,如同後者之前對陶管事所做的那樣,趁著對方伸手去抹臉上酒的功夫,迅速地掏過對方抵在腰間的槍,站到了麻生太一郎的身後——
槍口對準他的太陽穴。
麻生太一郎變卻了臉色。
「你,你想要做什麼?不要衝動?」
阿笙無法出聲,陶管事默契地開口,「放我們走!」
麻生太一郎:「讓他們走。」
「行,行,我放你們走,放你們走!」
羈著陶管事的兩名士兵鬆開了手,阿笙便手在麻生肩上拍了一下。
陶管事一直留意阿笙這邊的動靜,他幫著翻譯阿笙的手勢,「我們掌柜的讓你雙手舉起,站起來!」
雙手舉起,是陶管事自己加的,以防麻生忽然反擊。
麻生只能雙手高舉,站起身。
阿笙挾持著麻生,離開桌子,他的身子往後退,同陶管事兩人一起,退到門邊。
陶管事開了門。
阿笙用眼神示意陶管事先出去,他自己則緩緩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