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越聽,一雙烏色的眸子睜得越大。
爹爹,爹爹在說什麼?
他,他在二爺面前醉過去了,還……還讓二爺背他下樓?
是二爺送他回的家?
阿笙倒抽一口涼氣。
天爺!
所以,當時他同孫伯伯人在走廊上碰見二爺同小石頭,他,他當真伸手將二爺給拉住了?
…
「你這次給二爺可是添了大麻煩了,虧得二爺大人有大量,沒同你計較。回頭你抽個空,拿上家裡的太白醉,去給人二爺道謝。順便,跟人好好道個歉,知道麼?」
當爹的還在絮絮叨叨,阿笙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聽見去。
—
「今日酒樓,可有空著的包間?」
「帶我過去,可好?」
「鄭掌柜的侄女,好看嗎?」
阿笙的耳畔依稀響起二爺的聲音。
「好看?以至搜腸刮肚地在想,要怎麼形容鄭小姐的美貌?
「阿笙。」
「阿笙。」
「阿笙可有娶親的打算?」
「可是喜歡的意思?」
阿笙眼眸瞪圓,臉頰「騰」地一下燒紅。
他想起了!
他記得,當時,他,他是將二爺給拉住了。
二,二爺還問他可有空著的包間。
他當時腦子暈暈乎乎的,沒能去想二爺為何問他要包間,二爺既是要去空的包間,他也便帶二爺去了。
之後,房門被關上……
二,二爺親了他!
不僅僅是額頭,二爺還親,親了……
「阿笙,阿笙!」
忽地聽見爹爹大聲喚他,阿笙嚇一跳。
他的身子抖了下,抬起頭。
方慶遙神情頗有幾分無奈地道:「爹爹在同你說話呢,你聽見沒?」
阿笙眼露茫然。
爹爹,爹爹方才說什麼了?
方慶遙一看,便知道了自己方才說的話,阿笙多半沒聽進去,只好重複了一遍,「我說讓你回頭得空,去一趟春行館,好好謝謝二爺,再給人誠心誠意地道個歉。
這回可聽見了?」
聽見「二爺」兩個字,阿笙的心尖顫了顫,心跳快得不行。
他胡亂地點了點頭。
方慶遙見兒子臉頰通紅,懷疑是不是關著房門睡,把自己給熱壞了的緣故,關切地道:「可是酒還沒醒透?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沒有?」
阿笙連忙搖頭,臉上的熱意只升不退,手裡頭比劃著名,「沒,沒有不舒服的地方。爹爹您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您先去休息吧。水我自己等會兒端出去倒掉。」
方慶遙笑了,「爹爹休息過了。不然你以為誰給咱們爺倆做飯?時間不早了,你先在房間裡再躺一會兒,等會兒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出來啊。今日到底是中秋,還是得賞月,吃月餅。」
阿笙輕咬著唇,有些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
方慶遙見阿笙呆呆的,只當他酒還沒醒透,讓他自己再在房間裡休息一會兒,也便出去了。
阿笙怔怔地瞧著門外四合的暮色,右手食指無意識地撫在唇上。
臉頰熟透。
到底是他醉得厲害,夢裡頭髮癔症。
還,還是……
還是二爺當真親了他?
…
阿笙從柜子里取了一件長衫。
脫衣服時,瞥見自己身上的短衫,臉頰驀地一紅。
倘,倘若……不是爹爹給他換的衣服,也不是他自己換的……
難,難不成是二爺?
阿笙神情懊惱,只恨自己為什麼醉得太死。
但凡他稍微清醒一點,也不至於什麼都想不起來!
…
阿笙端起床邊的臉盆,忽地,又是一愣。
這張凳子原先並不是擺在這裡。
他記得爹爹進來時,也沒有搬過凳子……
這麼說,他身上的衣服,當,當真是二爺給他換的?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阿笙險些連手中的臉盆都端不穩。
難不成他吐了,以至於二爺不得不給他換身乾淨的衣裳?
因著心不在焉,走出房門時,還被門檻給絆了一跤,盆里的水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