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謝放將帳本給燒了之後,薛晟逐漸才想通的。
俗話說,狗急跳牆。
將那幫人逼急了,只怕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
如今,心存忌憚,不敢貿然行事,是最理想的結果。
人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如今私帳燒了,存僥倖心裡者定然亦是有之,到底不會像之前那般肆無忌憚。
謝放淡聲道:「那本私帳我確實是燒了,且並沒有另外謄寫一本。」
薛晟面不改色:「聽聞,謝二爺從小博聞強識,過目不忘。」
那本私帳,謝南傾定然從頭到尾都看過了。
黑色的那本燒了又何妨。
腦子裡記住了,比任何本子都要可靠。
謝放:「不過是世人偏愛,誇張杜撰罷了。
倒是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薛晟的猜測。
如此,除了謝放自己,這世上,只怕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夠確定,謝放是否當真都將那本私帳從頭到尾地給看過,且全部記在了腦海里。
…
會議室裡頭太熱,便是薛晟身子也全是汗。
薛晟瞧著,還在低頭看表格的上司,眼露不解。
謝南傾是都感覺不到熱麼?
薛晟到底是下屬,謝南傾不走,他自是不好離開,於是,只得出聲問道:「二爺不走?」
「我將手頭這張報表先看完吧,明誠若是有事,可先下去,沒關係。」
薛晟尚未回話,福祿適時地出聲道,「二爺,阿笙少爺來了,現在辦公室裡頭等您呢。」
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來了有一會兒了,咱們會開始那會兒來的。」
謝放當即放下手中的筆,將蓋子蓋上,收拾著桌上的資料,站起身,「阿笙來了?怎麼不早告訴我?」
福祿:「……」
他這不是怕耽誤二爺的正事麼。
不過對於二爺而言,阿笙少爺同隆升的事,究竟哪一樣屬正事,還真不好說。
…
從起身到出辦公室,前後不過十幾秒的時間。
薛晟一臉錯愕地盯著這位上司匆匆離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探究。
福祿口中的阿笙少爺,指的是誰?
他瞧著謝南傾方才的架勢,分明是不想思路被打斷,打算看完報表才下去。
從福祿口中聽說這位「阿笙」來了之後,卻是沒有任何猶豫便起身出去了,可見謝南傾對此人似乎十分在意。
也是謝南傾想要網羅進來隆升,培養成他自己人的對象麼?
謝放走到門口,轉過身:「對了,明誠。這幾日,你整理帳本也辛苦了。下午提前放你的假,你現在就可以直接回家休息了。」
薛晟以前當帳房先生的時候,一個月也只有休三日,未曾想,他才調任這總經理助理沒多久,便能平白得一個半日的假期。
薛晟沒有直接應下,他疑心,這會不會是某種測試。
「放心,這半日,照樣發你薪資。」
見薛晟沒有當即答覆,謝放以為他是擔心薪資之事,於是補充道。
薛晟這才確定,謝南傾是真要給自己放下,且還是帶薪休假。
薛晟竭力克制著自己的高興:「謝二爺。」
…
「狠,太狠了。一上來便揭咱們這些老傢伙的老臉!」
從樓上下來,第一個被連麵皮連同里子都一併被揭去的,採買部經理壓低了嗓音恨聲道。
「他這是揭咱們的老臉麼?他這分明是在打咱們的臉!」
車間經理手裡頭拿著帕子,還在不停地擦著額頭的汗,咬著牙,附和著採買部經理的話。
誰手裡頭有權利的時候,不為自己謀點私權?
再一個,他們在廠里工作的年限,比他謝南傾的年紀都要長?!
他們想要提拔個什麼人,或者是去熟人那裡買棉花,又怎麼了?
阿笙坐在辦公室裡頭,腦袋一點一點。
忽地聽見屋外傳來兩道帶著氣憤的聲音。
隱隱還聽見其他人的說話聲。
阿笙的瞌睡蟲一下跑了大半,他往窗外瞧了一眼,見十來號人,似乎是從樓梯口的方向過來。
阿笙眼睛一亮,可是二爺開完會了?!
…
「這個謝南傾是真以為他能夠做得了隆升的主了!老鍾,老劉,咱們得給他一點教訓,讓他知道,咱們不是這般好拿捏的!」
也好叫謝南傾知道,這廠子,可不是產權登在誰名下,他們便都要聽誰的!
阿笙一愣。
聯想到方才自己聽見的對話,方才曉得,這兩人先前的不滿,竟都是衝著二爺去的。
阿笙當即凝神屏息,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