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
師父聰明,多半是猜到他的意思了。
…
阿笙就站在廚房外頭,冷不丁對上師父瞧過來的視線。
一點沒有偷聽被抓包的尷尬,阿笙朝師父笑了笑。
喬德福見到阿笙回來了,打著手勢,讓他先暫時別進來,比劃著名,讓阿笙在外頭等他。
阿笙眼露困惑,還是按照師父說得做了。
阿笙只在外頭等了一會兒,喬德福便出來了。
他的手中,拿著一瓶跌打藥酒,遞給阿笙,「給。掌柜的先前拿過來的,你恰好去外送了,尚未回來。等會兒你先去我的房間上過藥,再回來。
下午且有得忙。上過藥,提鍋、顛勺的時候肩膀便不會那般疼。」
怎麼不說?」
阿笙從師父手中接過跌打藥酒,比劃著名,「謝謝師父。」
「謝我做什麼,我就是幫忙轉交了下東西。回頭你好好謝謝你爹爹。」
阿笙彎起唇,笑著點了點腦袋。
喬德福叮囑道,「你別嫌師父囉嗦,這藥酒一定要塗。干我們這一行的,可得好好護著胳膊,還有咱們的舌頭。這二者缺一不可。要是胳膊毀了,飯碗可就砸了。」
阿笙點頭:「我都記下了,師父。」
「好了,去吧。去把藥上了先。這食盒我先給你拿進去。」
阿笙同師父道了謝,將手中的食盒遞過去。
轉角處,阿松忙躲到了石柱後頭。
阿松沉著臉色。
他方才折菜的時候,水滴濺臉上了。
抬手去擦臉上的水漬,便瞧見師父同阿笙秘密比劃著名什麼,便跟了出來。
結果,就被他瞧見了這一幕!
師父騙人!
說什麼一視同仁!
根本就是偏心!
他先前顛勺的時候,手背被燙出了一個水泡,怎的不見師父專門給他買燙傷膏?!
…
隆升紡紗廠。
藍絲絨般的晨曦,掀開天空寂靜的暗色。
兩輛人力車在廠房大門前停下。
陶叔先從人力車上下來,走到前頭,伸手去扶從人力車上下來的二爺。
謝放沒有將手伸過去,臉上神情微帶著無奈,自行從車上邁下,「陶叔,我說過,您不用扶我。」
他正值壯年,又沒病沒痛,哪裡需要人扶。
陶叔「哎」了一聲。
儘管如此,下回若是他先下的車,多半也還是伺候少爺下車。
伺候少爺,已經是刻入他骨髓的習慣。
謝放也深知,陶叔的這一習慣一時間難改,只能等日後再慢慢讓陶叔習慣。
陶叔陪著二爺走進工廠。
倏地,陶叔的腳步一頓,「少爺,你,你聽——」
深藍色的晨曦里,傳來富有節奏的紡紗聲。
陶叔臉上的神情難掩激動,他轉過頭,「少爺,您說,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那些罷工的工人,終於答應開工了?!
謝放在人力車剛在工廠門口停下時,便聽見了從裡頭傳來的機器聲。
他微一頷首,微笑著道:「是。」語氣肯定。
陶管事一臉喜色,「少爺可要親自去看看,說實話,我還沒瞧見過,那些鐵傢伙,都是怎麼工作的呢。」
謝放雖說曾經陪符城當地的豪紳前世參觀過像是紡紗廠這樣的工廠,走訪自己的車間,到底不一樣。
謝放唇角輕勾:「走,那便去瞧瞧。」
第64章 發放工資
生產車間,幾十台紡紗機器同時運作著。
機械聲轟隆作響。
原先,這些機器只是安安靜靜地擺放在車間。
現在工廠正式開工了。
這些安靜的鐵獸仿佛一夕之間活過來了一般,有條不紊地吞吐著白色的紗線。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陶管事仍舊被眼前的場景給震撼地說不出話來。
車間嘈雜,陶管事近身道,「少爺,這要是廠里的每條生產線都投入使用……這,這產量該有多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