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猜到,多半是因為同康小姐有關的流言,應是方掌柜的做出的這個決定,讓阿笙這段時日不必去店裡,暫且在家避避風頭。
謝放送阿笙回家過,知道阿笙家住何處。
他便來到了阿笙家中。
開門的,卻是一位陌生黑臉少年。
黑臉少年自稱是阿笙堂兄,眼神打量著他,一個勁地問他是什麼人,同阿笙是什麼關係。
他瞧出少年眼中的不懷好意,心知倘若如實說,他同阿笙是朋友,少年未必會告訴他阿笙的去處。
於是謊稱欠了他錢,他是來要債的,對方既然是阿笙的堂兄,便讓對方替阿笙將錢給還了。
對方自是不肯,立馬告訴他,阿笙騎著烏梅出去了,並且強調阿笙出去的時間不算長,他要是追,定然能追得上。
也幸好阿笙是騎著烏梅出的門,他一路問,便尋到了臨水街。
謝放見過烏梅,瞧見被栓在院子外頭的烏梅,便一眼認了出來是阿笙的驢子,趕忙過了橋。
又在院子外頭,發現了藏在暗處的阿達,愈發確定,阿笙就在院子裡頭。
阿達同小七自被謝放要求暗中保護阿笙,便也都在暗處護著安生的安全。
因見他二爺來了,方才沒有出面。
…
阿笙自是不知道二爺為何會這般湊巧出現在臨水街的緣由。
只是聽說二爺今日是為他出的門,還是專門為他送的雞湯,臉頰一陣陣發燙。
明知二爺多半是為了逗他,才這麼說,不可能是專門為他出的這趟門,心卻有著自己的主張一般,兀自跳得歡暢。
…
夕陽漸漸地從符城的西邊墜下,燒紅半邊的水色。
這個碼頭是個小碼頭,這會兒沒有船塢停靠,四下安靜。只有被拴在涼亭的柱子,烏梅咀嚼甜瓜所發出的聲音。
阿笙一共買的兩個甜瓜,原是為了給老人同小石頭買的,因著兩人現在一同去春行館暫住,春行館定然不會缺吃的,阿笙也便將另一個甜瓜也給了烏梅。
「早知道你還有一個甜瓜,方才應該讓我來餵它,這樣興許下回我再靠近它,它能給我一個好臉色。」
涼亭里,謝放將食盒裡頭的雞湯拿出。
阿笙在檢查烏梅的繫繩可有栓牢,聞言微微一愣,神情有些懊惱。
是了,他怎麼一時給忘了,方才應該讓二爺餵給烏梅。
因著方才繫繩的時候瞧見了那個甜瓜,於是便隨手拿給烏梅吃了。
「同你說笑的。無事,來日方長,想要同烏梅培養感情,日後有的是機會。過來,嘗嘗看,雞湯可是涼了。我摸著是還有一點餘溫。」
察覺到阿笙臉上懊惱的表情,謝放是又心疼,又哭笑不得,坐在涼亭的石椅上,抬手招呼他過來。
阿笙聽著「來日方長」、「日後有的是機會」這幾個字,心砰砰跳得厲害。
即便二爺只是隨口一說,也夠他記一輩子的了。
…
阿笙邁上涼亭的石階。
他將斗笠摘下,放到挨著烏梅這一邊的的石椅。
遲疑著,走向二爺。
謝放手上端著雞湯,見阿笙過來,便往邊上挪了挪。
阿笙臉頰驀地一紅,小心地,稍稍地隔了些位置,在二爺旁邊坐下。
「來,嘗嘗看。」
謝放將提前備了,放在食盒裡的湯勺遞給阿笙。
因著這涼亭連張桌子也無,謝放是自己一雙手捧著雞湯的碗,好讓阿笙方便喝雞湯。
阿笙哪裡敢勞駕二爺如此,他忙雙手伸過去,示意二爺將碗遞給他,他自己捧著便好。
二爺親自送雞湯給他喝,已是給他極大的臉面,他哪裡還敢讓二爺替他捧著湯碗,看他吃。
謝放卻沒有將湯碗給遞過去,「這個湯碗沉,你拿著不好吃。我拿著便好。」
阿笙忙比劃著名,「不沉的,我天天在店裡幫爹爹的忙,比這更重的湯碗都端過。這點實是算不得什麼。」
謝放唇角微掀:「你爹爹捨得,我卻是捨不得。」
阿笙的臉比亭外的天邊的晚霞都還要紅。
二爺這陣子可是瞧了什麼鴛鴦蝴蝶派小說,或是接觸了什麼人,怎,怎的說話……越來越沒個正經。
謝放:「若是阿笙當真心疼二爺,便趕緊嘗一口,實不相瞞,這湯碗真的挺沉。」
湯碗本身就挺沉的,一般沒怎麼碰過的人,只要稍微拿的時間稍微長一些,的確會手酸。
聽見二爺的抱怨,阿笙沒忍住,笑了。
待反應過二爺前面一句說了什麼,臉更紅了。
「可要二爺餵你吃?」
阿笙眼睛陡然睜大。
生怕他再遲一些,二爺當真就要上手餵他,阿笙忙接過二爺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口雞湯。
「慢一些,小心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