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斑頭雁振翅一躍,只為那翻過最高峰的一瞬,卻是灰雁的劍,抓住的是夢曾言一點細微的停滯。
這對師兄妹遠攻近守,相輔相成,讓孟曾言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
然而,不穩的境界終究是有盡頭的,太師祖一人獨對段平沙,落敗極快,而悲月的一絲分心,也給了孟曾言可乘之機。
剎那間,北鬥爭明,天闊流星,孟曾言一劍落星雲,瞬間定住了悲月的去路,接著書山雲海,劍意如作畫弄筆,一聲喝然,「去!」
滄海濤濤,直衝悲月。
鴻鵠之雁,從天山振翅而下,灰雁當機立斷,出劍抵擋,只聽到錚一聲哀鳴,斷翅劍飛。
雖灰雁的劍阻擋了殺招,但依舊被具象化所襲,胸口如烈火燒,口噴鮮血,一起摔在地上。
大宗師的境界也跟著回落,然氣血翻湧,反噬迅速而猛烈,別說是大宗師,此刻就是隨便來一個高手,都能將他倆給殺了。
兩人只見那問星化山海之具象遙遙而來,而他們已無抵擋之力,不由相視而苦笑,等待死亡。
其實這個結局早已預見,終究是自不量力,還想再搏一搏,可惜……人定無法勝天。
然而,忽然耳旁風止,雪駐。
接著一瞬之後,風卷著雪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自雲霄宮直衝天穹而上,順勢攪碎了三花背後的佛像虛影,拈花一指消散,寒雪瀟灑回劍。
只見葉霄髮絲瑩瑩產生幽藍,澎湃的內力鼓脹著他的衣衫,他飛身於空中,與暗涌風雪融於一體,接著揮出他凌霄三劍。
一劍斬向段平沙,後者來不及拔出玄阿,本想一掌相抵,卻發現此劍意猶如葉霄親至銳不可擋,然而躲避已來不及,只能微微一側,讓劍意自肩胛穿過,冰寒之氣瞬息席捲全身,好似順著經脈將泊泊鮮血凍僵。
另一劍斬向孟曾言,後者山海之具化象頓時舍了悲月和灰雁,在身前凝成一道屏障。
風雪裹挾的劍影與屏障撞擊在一起,形成一陣又一陣氣浪,劍尖緩緩寸進,孟曾言眉間一皺,再也不猶豫,抬手凝聚九層內力,狠狠拍向那一劍。
剎那間,劍影消散,風雪無痕。
最後一劍,則是送給了三花。
然而三花卻笑了,「老衲總算是等到無極功真正的威力,不虛此行。」
話落,他垂下眼睛,雙手合十,只見一座又一座的金鐘層層罩在自己身上,任由那道劍影不斷擊碎,以此消弭。
無極功的第九層,葉霄其實好奇過。
自從月於珠去世後,葉雪山便不遺餘力開始衝擊第九層,彼時,葉霄還沒練到這個程度,沒資格體會大宗師的極限,卻也問過葉雪山什麼感覺。
葉雪山凝望天穹,似有遺憾又帶著一份恐懼道:「瀕臨死亡的感覺。」
「不是仙人之境?」
葉雪山失笑:「成仙便是捨棄□□凡胎,脫離人世間,那與死有何區別?」
葉霄雖然時常將葉雪山的話當做耳旁風,不過關於這一點,他卻難得認同。
葉雪山又深深地看著他,「可這世間我已經沒有留念了。」
當時的葉霄對這句話沒有太多的難過,便道:「雲霄宮有我。」
葉雪山聞言大笑,「我葉雪山此生最大的幸事,便是有月於珠為妻,葉霄為子,無憾,無憾,無憾也!」
風雪山巔,一連三聲,葉雪山沒有遺憾,他可以放心大膽地沖第九層。
可葉霄卻有!
一生所愛,來的恰到時機,他答應過趙思洵,相守一生,與子同心。
無極功第九層,他不敢上,可此刻卻是不得不上!
第八層給葉霄的感覺便是失控,然而尚有迴轉,可是第九層……浩瀚的內力仿佛失去了節制,不斷攀升,大宗師的經脈猶如寬廣密布的河道,有極強的泄洪之力和蓄水之力,但終究依舊有限。
若暴雨九層,傾盆不止,連綿無期,再寬廣的河道亦有被沖毀泛濫的可能。
葉霄握著劍的手在顫抖,他強忍著痛楚,在三個大宗師阻擋他劍意的時刻,瞬間出現在太師祖的身邊,內力送入老夫人體內,維持著她的生機。
慘遭重創和內力反噬,太師祖的氣息已經微乎其微,她傴僂成一團,胸口一片模糊,這個模樣,比普通人家垂暮的老人還要狼狽。
他不敢多停留,將人帶到悲月和灰雁的身邊,「兩位祖師叔,立刻帶著太師祖下山,去找千聖手。」
「霄兒……」悲月一把握住葉霄的手,面露悲哀。
葉霄淺淺一笑,雙手抵在悲月和灰雁的背後,「去吧,你們已經幫不上我了。」
葉雪山衝上無極功第九層,總有葉霄和宮內長老替他運功療傷,可她們一走,葉霄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