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明一愣,就見葉霄坐到了桌邊,他趕緊撿了桌上杯子,倒上茶水,然正要遞過去,卻見葉霄冷冰冰的神色,於是晃了晃茶杯,潑掉第一重水,再重新倒上擱在了葉霄的面前。
葉霄端起來待飲,然而剛湊到嘴邊,又放下來,似有不解道:「他小小年紀為何會如此……」
話到嘴邊,看到月山明好奇的眼神,於是又頓住了,極好的涵養讓他說不出那些羞恥的話,最終抿了抿唇,輕聲道:「罷了。」
十七的年紀,放在尋常人家,已經能當爹。
在十九被當趙思洵按上寵妾的身份放在身邊的時候,葉霄應該就能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月山明第一次看到自家那素來不驕不躁,冷靜自持的少爺竟在短短的時間內出現憤怒,嫌惡,失望又釋然的情緒,甚至最後還有一絲自嘲,簡直讓他大開眼界。
「您方才所指是誰?」他忍不住問。
葉霄垂眸沒有回答,端茶輕抿。其實話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偏頗了。
權貴向來在男女之事上放縱淫.亂,如趙思洵這般只有一個妾室已然算是克制,本就是關起門來的事,反倒是他從窗而入,撞破他人私密,實屬無禮,又有何立場指責?
簡直莫名其妙。
他又抿了一口茶,平緩了情緒。
這時,門口響起敲門聲,只聽到高山說:「長老,若是您得空,殿下請您一敘。」
月山明於是看向葉霄,顯然這話是說給這位聽的。
葉霄四平八穩的喝茶,點了點頭。
不過他沒有動,那頭剛完事,必然耳鬢廝磨,溫存片刻,他又何必立刻前去打攪?
在十九沐浴更衣的時候,趙思洵正看著高山傳遞過來的密信,擰眉思索。
有封地的,也有江湖的,都是十萬火急。
「殿下,這可怎麼辦?」高山問。
趙思洵托著下巴,手指輕點著高几,心說他安穩的旅途啊,該結束了。
「鹿城的太守我記得姓魏。」
高山點頭,「是,三月前魏太守下令,嚴查城門進出的貨和可疑之人,特別是兵器,糧食,還有咱們的火.藥,門內不防,被困在了裡面,送不出來。」
「兵禍在即,邊境之城自然查的嚴,霹靂門拒絕了東楚的炸.藥訂單,必然成了眼中釘,怎麼還會由著你偷渡出去?對了,沒有隨便亂動吧?」
高山搖頭,「沒有,堂口怕打草驚蛇,都將貨藏得好好的,沒敢輕舉妄動。」
「那就好。」趙思洵換了個姿勢,端起茶慢悠悠地品茗。
越是事態緊急,他就越冷靜,垂眸喝茶之時便是在想法子。
高山說:「封地剛建,彈.藥儲存的不夠,族裡正按照您的吩咐抓緊時間鑄暗器,可這彈.藥一直送不到,就必然耽誤您的大事。」
槍枝的彈藥跟普通的火藥不同,威力更大,也比較難製作,為了避免霹靂門與趙思洵牽扯上關係,他將堂口設在了鹿城,如今封地到手,有了自己的地盤,他正慢慢轉移,但終究還是有些慢了。
「我知道。」趙思洵放下茶盞,雙手交疊在胸前,淡淡道,「我會親自去一趟,解決此事,你吩咐下去,讓他們準備將所有的東西都轉移。」
高山一聽,便問:「您要走了嗎?」
趙思洵頷首:「順便將皇帝陛下的任務也一併完成了。」
「那葉宮主去嗎?」
聞言,趙思洵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眼神篤定,「他當然會去。」
有葉霄跟著,高山立刻就放下心來。
這時,趙思洵吩咐道:「把輿圖拿出來,我再看看。」
「是。」
趙思洵盯著輿圖上的小小鹿城,目光在城門口附近逡巡,接著潔白的手指沿著鹿城一直畫到了南望夷山。
「最快的是水路。」
「是,正好橫跨了整個博洋湖,只要進了南望境內,山路四通,我們接應就容易許多,而且大大縮短了運輸時間。」
「那就走水路。」
然而高山卻面露為難,「可是殿下,博洋湖上有水軍坐鎮,王天崇大將軍一手遮天,對往來船隻檢查極嚴,咱們的貨比較打眼,怕是瞞不過。」
聶冰給的輿圖很詳細,其中便記載了水師的巡邏範圍,幾乎涵蓋了整個水域。
以趙思洵如今的能力,就算憑藉著夷山王的身份下令,水師也不會給他一點面子,相反,他與霹靂門的關係說不定還得暴露。
「得想辦法避開水軍……」可這是另一個難題,趙思洵擰眉思索,目光在博洋湖水面上逡巡,忽然他指了指一處島嶼林立的分支流域問,「這一塊是什麼地方?似乎能直接連到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