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藉著可憐的處境,那張能言善道的嘴巴和乖巧的外表,趙思洵成功地讓這位慈眉善目的老太醫心甘情願地為趙思露的練武之路保駕護航,一直持續到現在,兩人的關係猶如祖孫一般,比之跟望帝的脆弱父子情不知道牢靠了多少!
「來,讓老朽再看看你的內傷。」
內傷除了受張昊那兩掌之外,還有便是內力枯竭引發經脈裂開的溢血之症,傷上加傷,最致命,宮裡頭也就辛太醫能治。
高山替趙思洵解開上衣,露出有些單薄的胸膛,辛太醫的手輕輕地按在其心口處,接著一股有別於葉霄寒冷的氣息在胸口擴散,暖洋洋的好似泡在了溫泉水裡,舒服得趙思洵眯起了眼睛。
辛太醫的內功不算深厚,只用於查看傷勢,然而醫者仁心,就是內力都無比的溫和,有安撫鎮痛的作用,不像葉霄一出手就想痛死他。
氣流順著穴脈流傳一周,最終回到了胸口,辛太醫緩緩撤掌,舒出一口氣,說:「比殿下的手臂恢復的好些。」
「那我是不是能夠正常走動呀?」
「再修養幾日吧。」辛太醫見高山給趙思洵整理衣裳,擺手道,「不忙,他體內還有殘留淤血,扶他躺回床上去,我給他逼出來,也免得落下隱患。」
說著,示意身邊的徒弟拿過藥箱,取出裡面厚厚的針石包布,扯住一端甩開,只見長長的布條上插滿了粗細不一,長長短短的金針,密密麻麻的,一看就嚇人。
趙思洵扯了扯嘴角,似不忍直視地撇開眼睛,連帶著身體都瑟縮了一下。
辛太醫見他這副德行,不由一樂,「怎的,不怕宗師三掌,倒是害怕我這小小的金針?真是越來越出息了,躺好。」
「他那是手起刀落,死活給個痛快,您這是凌遲慢刑,死不了,就磨人。」趙思洵一邊皮著嘴,一邊乖乖地在高山攙扶下平躺於床上,可憐巴巴地看著辛太醫。
這模樣簡直將老太醫給逗笑了,「我之前說錯了,你跟你妹妹還是不像的,她可比你要強,這點痛她眼睛眨都不眨。」
沒想到趙思洵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家露露以後可是要成為宗師,不,大宗師的人物,我怎麼能跟她比?」
「出息。」辛太醫哼了一聲,「現在閉嘴,我要動針了,害怕的話就把眼睛閉上。」
「我其實不怕的……」然而話雖是這麼說,趙思洵還是慫嘰嘰地合上眼睛。
辛太醫一見,啞然失笑,回頭示意身後偷著樂的小徒弟點上一炷安神香。
裊裊細煙從爐子裡升起,淡淡的香味擴散至整個屋子,眼皮底下還在轉眼珠子的趙思洵,很快就徹底安靜下來,然後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西落,身上蓋了薄被,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他轉過頭,只見斜斜的夕陽下,辛太醫正坐在桌前寫藥方,聽到床鋪上的動靜,頭也不抬地揶揄道:「睡得可真香,還打小呼嚕。」
趙思洵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紅,軟軟地說:「多謝您了,那這……就算結束了嗎?」
「嗯,淤血除去就可以安心了,好好養養,保管生龍活虎。」他將藥方送給小徒弟去抓藥,讓高山去添壺水來,然後坐到趙思洵的床邊,神情有些遲疑。
趙思洵見此,輕聲道:「您有話但說無妨。」
辛太醫點頭,「是關於你的傷,內傷。」
趙思洵心中微微一動。
「你能接下張統領最後一掌,據曲公公所言是強行將內力逼出體外所至吧。」
趙思洵「嗯」了一聲,那時短暫,可能旁人看不出,但絕對逃不過張昊和曲公公的眼睛。
「以你的武功本是辦不到的,但是天底下無奇不有,總有辦法能激發人的潛能,我就聽聞有一種功法便是以經脈倒逆的形式,將蘊含的內力震盪加快流速,仿若潮汐受引凝聚,若是之後內力回流倒還好,可一旦消耗一空,乾涸的經脈便會如灼燒一般疼痛,然後破裂,嚴重者可走火入魔。你的傷勢頗為類似,是不是偷偷練了這個?」
辛太醫說到最後,臉色凝重而嚴肅。
趙思洵一怔,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可是在辛太醫的面前,他又猶豫了,斟酌之後,他問:「那功法叫什麼名字?」
辛太醫看了他一眼,「無極功。」
趙思洵皺了皺眉,「我沒聽說過。」這是實話。
「沒聽說過就對了,你應當也碰不上。」
聞言,趙思洵脫口而出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