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定格在一個頗為扭曲的模樣上。
謝允星:「沒想到你會為鹿桑說話。」
南扶光彈了彈手指,語氣比較輕描淡寫:「真龍和神鳳的故事從小聽到大,你不信嗎?反正我信。這時候對這件事繼續深信不疑比信仰崩塌有好處。」
謝允星狐疑地望著她。
像是在確定以上是不是她身位「雲上仙尊代言人」的又一次權威發言。
……
兩人正竊竊私語。
此時,南扶光耳尖動了動,聽見角落裡一個稍帶稚嫩的嗓音有些變調了喊了聲「師兄」,那聲音壓得極低但氣息帶著恐懼。
作為早殿內為數不多的築基末期,謝允星也聽見了,更何況那聲音平日裡她聽出老繭,至原本臉上還算放鬆的神情一變。
兩人雙雙轉過頭去,發出聲音的除卻謝家耀祖還能是誰——
此時,只見謝晦雙手扒拉在那白炙手臂,一臉焦急搖晃他,像是試圖喚醒正打坐入定之人。
後者仿若已然沉入識海,面無血色,頭冒虛汗,雙目禁閉論旁人如何呼喚毫無醒來跡象。
——這白炙,不知何時儼然入境。
眾人譁然!
上一刻還在憤恨討論「真龍與神鳳到底起作用沒」的同門就像是被人在人群里扔了一坨粑粑一擁而散,與此同時,雲天宗大師兄與大師姐幾乎是雙雙同時躥起!
不同的是大師兄無幽毫不猶豫轉身便出了早殿前去找人,而大師姐大發雷霆:「我說的話都是廢話妄圖害死你們好繼承你們那些包漿的藥爐是嗎?!你們藥閣離譜也要有個限度,讓不做什麼偏要做什麼,連這種時候都跟我作對,是不是吃壞了腦子——」
那聲音怒吼至最後幾乎變了調,饒是謝晦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眼下見白炙怕不是一腳踏入鬼門關都已經嚇破了膽,在南扶光三兩聲怒吼中,嚎啕大哭起來!
「你吼有什麼用?!」謝晦大罵,「你吼有什麼用啊?!」
「我怎麼知道有什麼用!」南扶光扯著嗓子吼得聲嘶力竭,「我要有辦法——」
「大師姐,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咱們還是趕快去通知宗主……」
人群後,鹿桑聲音柔柔傳來,幾乎要被掩蓋在人群中,但又異常清晰。
「是啊,你現在發脾氣有什麼用?」
「吼什麼!不是你方才語焉不詳遮遮掩掩,白師兄他也不會——」
「南扶光,你除了罵人還有別的招沒,倒是想想辦法,沒招就閉上嘴吧?」
藥閣弟子仿若回過神來,七嘴八舌碎碎念叨,夾帶著謝晦那要掀翻屋頂的哭叫,南扶光倒是不吼了,只覺得腦袋被吵得嗡嗡作響……
與此同時,只見盤腿入定的白灸突然睜開了眼!
未有一絲驚喜,見其毫無焦距漆黑雙眼,南扶光心「咯噔」一跳猛地下沉,這症狀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噩夢中,與阮竹爆體前何止是一模一樣——
「騙局!」白炙說,「都是騙局,什麼現世法典,「翠鳥之巢」,欺世盜名!」
那冰冷沙啞的聲音與藥閣大弟子平日裡說話陰鬱偏細嗓音完全不同,仿若從喉嚨深處發出「咳咳」的陰森動靜讓上一刻還鬧哄哄的早殿一下子安靜下來——
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將腦袋轉動,灼熱的視線終於從集火南扶光轉到了白灸本人的身上。
他身上開始冒著不同尋常的靈霧,若是放在平時,這大概是要突破階段的象徵!
「讓開!」
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早殿內的死寂,靈活的袖帶自人群穿梭而過,在無人反應過來之前纏上白灸的腰間,「嗖」地以絲毫不溫柔的力道,將他高高舉起!
南扶光的青光劍出現,劍光四射,漂浮在雲天宗大師姐身邊,身拽藥閣大弟子,她一躍而上長劍,未待任何人問一句「你要做什麼」,已然第一時間帶領白灸御劍離開早殿!
……
此事實乃孤注一擲。
辦不好,南扶光從此與藥閣弟子怕不是就要從「素有恩怨」完美升級成「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她沒有把握,只是當白灸方才入魘時說到「騙局」,她突然靈光乍現,想到一些舊事——
阮竹根本不是第一個在奇怪的場合窺見奇怪的、與沙陀裂空樹相關事的人!
最開始窺見這些事的,是書生!
是那些使用了「夢醒了才發財」的書生!
那個精準地描述了大日礦山深處神秘怪物的書生,曾經也在信里提到——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它(*《沙陀裂空樹》典籍)描述的只是一個人為編造的童話故事,你會覺得是仙盟瘋了還是自己瘋了?」
現在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