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從前聽到這句話,大概會感動喜悅得哭出來,而此刻,只覺得心臟如遭重錘,直叫她鈍痛地喘不上氣。
仿佛一面裝錯了的鼓,鼓槌被遺漏在獸皮下,她看著那些封存的情緒,在鼓面下難過地敲擊、掙扎,
卻只是徒增煩擾和痛苦。
江隨木愣愣地僵在原地。
狠狠喘了口氣,林鳶看向他。
「江隨,不說你這句話到底有多可笑,」她嗤道,「就算你真的喜歡我,我就要有所回應嗎?」
江隨猛地一窒。
「那我曾經那麼努力靠近你,你為什麼要視而不見啊?我曾經那麼期待你回頭看我一眼,你為什麼要不聞不問啊?我曾經那麼拼命地跟在你身後,只想追上你的腳步,你為什麼只當作是理所應當啊?」
「我曾經那麼喜歡你,你為什麼,要當作不知道?」林鳶嗓子都哽住,沒想到,竟還會因為這樣的話,眼眶發酸。
江隨聽著她的話,顫了顫唇,想道歉,想解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不知道因為身體的傷口,骨骼的隱痛,還是別的,整個人輕輕顫抖。
「而你現在卻告訴我,你喜歡我?」林鳶嘲諷地問他。
隨即,又低笑出聲,深吸一口氣,「但江隨,我還是謝謝你。」
「謝謝你將顧淮介紹給我。如果沒有你的幫忙牽線,僅憑先前偶然的兩面,我們也不會走到一起。所以,謝謝你。」
「阿鳶,別說了……」江隨只覺得她接下去的話,會叫他無法面對,祈求般沙啞開口。
林鳶置若罔聞。
「所以你如果真的,曾經將我當作過朋友。就算不祝福,也麻煩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因為我們就要結婚了。我現在,很幸福。」
昏暗裡,江隨終於看見她,在說這句話時,面龐都柔軟起來,真心實意地,無聲彎了彎唇。
「至於你曾經的承諾,也沒有再履行的必要。因為我們的婚宴,並不準備邀請你。」
「還有,」林鳶看著他,冷靜而平淡地告訴他,
「我其實早就不喜歡你了。」
-
林鳶利落地轉身,開門進了屋,身後的聲控燈,似乎終於在關門時亮了起來。
她換鞋,進臥室,沒開燈,坐在安靜的床沿邊。
為了不擾民,竟就連罵他,都不能暢快淋漓。
就像她這場暗戀一樣憋屈、窒息。
林鳶閉眼,狠狠抹了把臉,借著窗外的路燈,拿了乾淨的換洗衣服。
浴室里響起嗡隆隆的水聲。
林鳶站在花灑下,讓溫燙的熱水,儘可能地,包裹住她微微顫抖的頭髮、眼睛、嘴唇、身體。
曾經她一開始以為,悄悄喜歡上江隨這件事,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仿佛撿到顆漂亮的寶石,揣在口袋,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秘密。
時不時可以看看它、觸碰它,那樣愉悅,那樣充滿期待。
可後來才明白,那份愉悅是建立在,期待和他有明天、有將來,而他也終將有所回饋的基礎上。
所以越到後來,那點期待落了空,她開始發現她所有的情緒,都會被那個人的隻言片語、細微神情,甚至一個無意義的動作牽著走。
她開始戰戰兢兢,開始小心翼翼,開始患得患失。
開始將那份喜歡壓抑在心底,克制在喉嚨里。而她也不得不接受,江隨並不喜歡自己的事實。
於是她安慰自己,其實那顆寶石帶來的快樂,本來就不屬於她,還回去,也是應該的。
可原來,那顆寶石的主人,早發現了她偷藏的證據。
甚至或許,那就是他扔在路邊,隨意等人上勾的無聊把戲。
就像江隨養在玻璃缸里觀察的螞蟻。
藏著顆自以為珍寶的碎礫,卻被他透過透明玻璃,看著她將其視若珍寶、東躲西藏,又偷偷期待,反覆表演拙劣的,口是心非的鬧劇。
林鳶閉著眼,輕輕低頭,將臉埋在掌心裡。顫著肩線,在熱汽與水聲里笑起來。
她甚至……寧願他是真的從來沒喜歡過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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