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鳶看著她撒嬌賣萌外加誠懇道歉的小作文笑。
初中時那場意外,轉學、換城市生活,高中時因為江隨,林鳶幾乎沒什麼同性朋友。餘一欣是她在大學時,唯一交到的朋友。
林鳶自然也知道她偉大而又艱辛,跨越小半個中國的追男神之路。因此十分理解她的「重色輕友」。
林鳶恭喜她終於攻略下男神,又說:【那我們下回再約。】
【好的好的麼麼麼麼,給你帶禮物!】
一早上兩對有情人,空氣格外香甜。
老闆謝松柏從玻璃隔間出來,看見林鳶,朝她這兒來。
「小林,你國慶後第一個工作日晚上有安排嗎?」知道林鳶昨天是去相親的,再看她畢業一年也絲毫沒有動靜的感情生活,謝松柏大概也猜到,在相親這件事上,她家人估計是要給她加強度的。
「沒安排。怎麼了師哥,是要加班嗎?」
謝松柏十年前畢業於北理,成立這家齊柏信息後,每年都會參加北理校招,同校的同事,習慣叫他師哥。
「那行,那天晚上我要請張校長他們吃飯,你一起去啊。」
林鳶:「……」
齊柏主要做一些政企單位和學校的公共服務、電子繳費平台,林鳶一想到要和一群四五十歲打底的男領導應酬就頭皮發麻。
「小林子加油,你可以的。你這張臉,上個色就是絕美。我們四季度的業績,靠你了。」杜萊沖她握拳,一臉正經,「你可是我們公司司花。」
林鳶被她的誇張逗樂。
可她還是寧願去便利店泡一碗方便麵,也不想吃那樣的「大餐」。
「師哥我……」
「三工。」
「沒問題保證全妝出席。」
-
今年他們班的同學聚會約在國慶第二天。
一家開在公共花園裡的網紅餐廳,承接私人宴會,網上經常有人包場打卡,環境很好。
林鳶前一天晚上就熨好了衣服,上午畫完妝,在家吃過中飯,用數位板改了會兒陳工要的畫。太過沉迷,以至於回神時已經有些趕。林鳶趕緊出發。
按照最快的不至於堵車也不會遲到的路線,打車轉地鐵,林鳶沿著公共花園路口的指示牌往裡走。
北城一年中最舒朗的天氣,溫和又明媚。
餐廳主體建在花園裡一小片人工湖邊,全透明的玻璃結構,像座水晶宮殿。
有服務生見她過來,上前引路。
林鳶道謝跟上。
卻在瞥見玻璃幕牆後,長桌上簇擁的人群焦點時,恍然有一種,胸腔被包著獸皮的鼓槌猛然一擊,心臟隔著鼓面一陣鈍痛的錯覺。
悶得她呼吸都頓住。
水晶宮殿裡,女孩子穿著酒紅色的絲絨連衣裙,笑意盈盈看向身側。男主角難得正式,白襯衣微松兩粒紐扣,唇角弧度低淺,垂眸盯著手裡把玩的金屬色打火機,安靜傾聽。
溫暖柔和的美好畫面,仿佛連濾鏡都精挑細選。
韓知希和他們不同校。
林鳶覺得自己就像盛裝出席舞會的客人,卻在宮殿台階下,被惡作劇的小孩兜頭澆了一整盆冷水。
潮濕而又狼狽地站在原地,讓台階上的看客看她進退兩難。
好比此刻,有人看見了她,站起來朝她揮手。
而被圍簇在舞會中心的男人,似乎也撩起眼皮看了過來。只是玻璃反光,看不清細微表情。
林鳶頓住的腳步重啟,慢慢往前走。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吊帶連衣裙有了點不合時宜的執念的?
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韓知希的時候。
少女穿了條碎金色的吊帶裙,站在江隨身邊,挽著他胳膊,言笑晏晏。
畫面是那樣的和諧與相稱。
相稱到她站在樓梯拐角處不敢動作,生怕格格不入的寬大校服入鏡,損毀那樣的畫面。
那天放學,她沒有立刻回家。
而是去了學校附近的商場。
她沒有要和誰比什麼,她只是執拗地想證明,她應該也沒有那麼差。
可眼前的穿衣鏡里——
胸部似乎和她的身高一樣,發育得不太妥當。
沒有合適她穿的內衣,身上仍是初中買的薄墊小背心。
毛躁凌亂的頭髮,一成不變的馬尾,還沒養白的黯淡皮膚。粗寬的,再小心都洗得有些泛黃的背心肩帶,遁無可遁地擠在精巧的吊帶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