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知多久,痛苦慘叫聲停止。
審訊室門打開後,一具剩下半口氣的破敗人身,被獄卒拖死狗一般拖了出來,扔回牢房去了。
此人正是朱爾旦。
旁邊牢房頂著犯人身份的榜六,見朱爾旦躺在那裡不對,拈起他牢飯中夾雜的碎石粒,往朱爾旦身上扔,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
榜六招人厭地叨叨道:「兄弟,你犯了什麼事?判刑了嗎?是死刑還是流放?」
朱爾旦一開始根本沒精力搭理周圍的獄友,他動也不動,渾身散發著絕望的氣息。
榜六:「我剛聽你說什麼陸判?是城南判官祠的陸判?你竟然認識地府的鬼神?」
朱爾旦聽到陸判兩字,終於有了反應,撐著身體撲到牢門前,眼睛死死地頂著這個犯人的獄友,「你知道陸判,你相信我嗎!?我是被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是陸判幫我老婆換頭,那頭才出現在我家裡,陸小曼不是我殺的!」
朱爾旦越說越激動,他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後悔極了。他很是痛恨自己之前的色慾薰心,甚至懷疑是不是陸小曼的鬼魂作祟,在惡意報復他,讓他如此倒霉。
報復他見死不救,報復他在人家死了之後,還要去貪圖她的美貌和頭顱。
這幾天的審訊下來,朱爾旦也弄清楚了自己被捕的來龍去脈。
那天他匆匆從學堂離去後,他鄰座那名新轉來的外地同學,見他行色鬼祟,好奇他去了哪裡,竟悄悄跟蹤了他。
結果自然的,那個外地同學在他去的荒郊野外,發現了陸小曼的屍體。
據說外地同學當時嚇得狼狽逃走,緩了好久後,終於鼓起勇氣去縣衙報了官。
然而就是那麼巧,等官差們接到證人報案,去確認完女屍的存在,再前往朱爾旦家調查時,又正好和來朱爾旦家換頭的陸判撞在一起了!
以至於朱爾旦提著個人頭,當場被抓個人贓並獲。
時機太巧了,巧得根本沒有給朱爾旦任何辯解的機會。
平日幫助富人們訴訟時,各種巧舌如簧的朱爾旦,這次卻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自己。
現在任他百般辨說,說人不是他殺的,說是陸判要幫他老婆換一顆美人頭,根本沒人相信,甚至審訊人還會把他打得更慘,覺得他在糊弄傻子。
這幾天朱爾旦幾乎挨遍了各種酷刑,差點就屈打成招了。
現在唯一支撐著朱爾旦的,就是一口氣。
往日他幫人訴訟,連有罪的人他都能給人弄成無罪,他不相信輪到他自己,他明明無罪,還不能為自己伸冤了!?
聽著朱爾旦的心聲,對面榜六和莊成全直播間裡的水友們,一片吐槽:
[他還有臉想伸冤,他也不看他自己為了錢冤枉過多少人。]
[他怎麼不想想這是他的報應呢?]
[還是應該再給他上上強度。]
「我說得都是真的!只要能幫我聯繫到陸判,陸判一定會來幫我伸冤!」朱爾旦有些瘋魔道,他一定要撐住,撐到他老婆來看望他,幫他去判官祠請來陸判,他就有救了。
獄友一邊和水友們嘖嘖感嘆,一邊敷衍地安慰朱爾旦,「我是想相信你的,但是別人不會信你啊。」
這句話又給了朱爾旦重重一擊,讓剛剛精神一些朱爾旦,再次一蹶不振。
……
就這麼過去了兩三日,在朱爾旦的日也思夜也盼之下,他老婆終於來牢里探望他了!
可是前來探望的莊成全,卻給朱爾旦帶來了幾個噩耗。
莊成全哭哭啼啼道:「我們被巷子的鄰居從家裡趕了出來,爸媽都氣病了。縣太爺給你判了腰斬之刑,七日後就要在菜市口行刑,你吃點好的,準備上路吧。你說說你,好好的為什麼要將別人的頭帶回家裡來?等你下到地下之後,記得做個好人,別再做挖墳毀屍這等缺德事了。」
朱爾旦被冤枉了許久,再聽這話還是心中憋屈不已。
朱爾旦抓住老婆遞食物的手,「你去城南判官祠找陸判,請陸判來給我伸冤!我沒有殺人,那頭是陸判帶來的,他答應我要幫你變漂亮,人根本不是我殺的!」
說著,朱爾旦又告訴了妻子,他最近賺來的黑心錢都藏在了哪裡,讓她拿著錢去走動,給他開罪。
「你的錢,其實我早就發現藏在哪裡,而且我已經不小心花……光了」莊成全不太好意思地說著,眼瞅著朱爾旦要發瘋,他趕緊出聲安撫道,「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陸判的,請他為你伸冤。他那麼神通廣大,肯定能還你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