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灼說道:「我幫殷姐姐搬家,你們不用忙了。」
「是。」
鍾福猶豫了一下,恭順地應了,最後又把一本房契留了下來。這是縣主府的房契。
顧知灼示意晴眉把人送出去。
對於內廷而言,晴眉是自己人,鍾福的態度輕鬆了不少。
顧知灼看了一眼房契,撫掌道:「殷姐姐,這裡我認得,以前是武安侯府的一個別院,我記得是個五進的宅子。武安侯府被查抄後,充入了國庫。」
「應當重新修整過了,你住進去後,再慢慢按你喜歡的布置就成。」
朝廷恩賜府邸宅子,賜的都是查抄罰沒的,畢竟重新蓋,一來時間久一年半載都蓋不完,二來京城也沒有太多的空地,還需要讓百姓搬遷什麼的,過於勞民傷財。
要修繕縣主府,再加上殷惜顏得臥床休養一個月不能走動,冊封令旨才會拖到現在。
顧知灼特意慢慢地歸攏整理著幾本冊子,給她時間平復心緒。
不多時,晴眉回來了,和她前後腳一起回來的還有聽憐。
她剛剛在前頭唱曲,看到有官差直奔小跨院,還有好些人來打聽歸娘。她生怕歸娘出了什麼事,匆匆忙忙唱完了曲就趕了回來。
晴眉低聲附耳稟道:「姑娘,門口有不少人圍著,是各府打探消息的家丁,裝作是看熱鬧的百姓,鍾公公走後,不少人都離開回去稟報了,也有人在向掌柜打聽,還有人偷偷摸摸地想往裡頭走,讓……」主子暗留的人「攔下了。」
顧知灼頷首。
她把幾本冊子一併交還給殷惜顏,房契放在最上頭,含笑道:「殷姐姐,不如今日就搬吧。」
住在這兒,她倒是無所謂,就是這一波波人來來往往的,指不定會衝撞到殷姐姐。
殷惜顏抱著冊子,貼在胸口,感受著心臟在跳動。
顧知灼愉悅道:「我們現在就搬,一會兒你再留我吃頓暖房飯。」
殷惜顏莞爾一笑,一口答應了下來。
「聽憐姐姐。」
殷惜顏叫住了聽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過去。」
「我?」
聽憐嚇了一跳,指著自己。
歸娘找到了弟弟,也平反了,以後不用再過這種流落風塵的日子,這比什麼都好。
聽憐打小被賣進花舫,哪怕自贖己身,賤籍兩個字也會跟她們一輩子。她看多了周圍姐妹們的遭遇,早已心灰意冷,
這麼些年來,歸娘是她見過的歸宿最好,她打從心底里為歸娘高興,這仿佛也是在鼓勵著她,繼續走下去,她也許也能走出一片坦途。
「你和我一起住吧。」
聽憐連忙道:「不行不行,我是什麼身份。」
「你是什麼身份,我也是什麼身份。」對於過去,殷惜顏從來都不覺得有什麼難以對人言,「我一個人住也無趣,你就當陪陪我好不好?」
殷惜顏主動挽著她的胳膊,聽憐想到一窩蜂跑來打聽歸娘的人,也生怕她脾氣好,一個人住著會被人欺負。
她應了,心想就陪歸娘住幾日,等歸娘弟弟回來,她再住回來。
搬家搬得相當得順利。
殷惜顏從前居無定所,除了幾身換洗衣裳和琵琶外,幾乎什麼也沒有,聽憐也是。
只需要一輛馬車就夠了。
顧知灼把她們送了過去,謝應忱讓工部修繕縣主府時,並沒有安排下人,僅僅只是知會了烏傷一聲。
這宅子裡頭裡里外外的人全都是烏傷安排的,謝應忱也沒有過問過來歷。
縣主的黑底紅字牌匾高高地掛著,黑漆嶄新,仿佛還能隱約聞到一股漆味。
武安侯府因貪墨軍餉被查抄,府中素日奢靡,這座別院更是景致極佳,頗有些江南園林之風。至少裡頭的假山湖石亭台樓閣都要比公子家好看多了。
唔。
公子家空空蕩蕩的,能娶到媳婦真是不容易!
這麼一想,顧知灼高興了。
也不知道商心雁大家到京城了沒,過兩天去問問,請她去設計一下。
顧知灼幫著她們倆安頓好,又吃了頓暖房飯,交代了殷惜顏接下來日日要喝的藥,離開的時候已是黃昏。
她抱著貓坐在馬車裡,晴眉從車櫞走了過來:「姑娘,你看外頭。」
顧知灼撩開車簾,縣主府的對面三三兩兩站著不少人,這是見她們從天熹樓搬走,又跟了過來?
「停。」
顧知灼跳下馬車,目光一掃。
就見一個家丁打扮的正在侃侃而談:「這種小門小戶出來的,能見過什麼世面,到時候給門房塞些銀子,就混進去了……」
「混進去,然後呢?」
聽到有人問,家丁道:「你怎麼連這都不懂……」
說著話,他扭頭一看,竟是個通體氣派富貴的陌生姑娘,一下子就啞了聲。
顧知灼彎了彎嘴角:「你跟我說說,混進去,打算做什麼?」
一旁有人拉了那家丁一把,撲通先跪了下來:「顧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