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半付出的心血,豈是用金銀能算得清楚的。您說是嗎?」
禮親王尷尬地笑笑。
別說顧大夫人了,連他自己最最寵的也還是最小的孫兒。若是現在告訴他,孫兒不是他家的,那真是出多少銀子都沒法讓他善罷干休。
可除開金銀,他還能給什麼?
鎮國公府又缺什麼呢?
禮親王忽然心念一動,他試探性地問道:「金銀照舊,本王可以做主,讓世子立刻襲爵。顧大姑娘,你看如何?」
顧以燦作為世子,顧以燦襲爵是要聖旨御批的,因為皇帝一直卡著,直到現在,鎮國公過世已經三年,世子也還是世子。
顧知灼笑了,禮親王以為說中了她的心思,正想跟她承諾會儘快辦妥,顧知灼已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她說道:「我兄長是先帝親封的鎮國公世子,鎮國公府並無謀逆之舉,爵位本就是兄長的。王爺總不能用一件理所當然的事,讓我鎮國公府所受委屈,一筆勾銷。」
禮親王:「……」
顧大姑娘果真厲害,三言兩語間,就讓他感覺自己這價出的,實在太虧心。難怪連顧白白這麼精明的人,也非要等他侄女回來後再談。
「不過,王爺年事已高,中風剛愈,還要費心為皇上善後,我也不想太過為難王爺。」
禮親王捋了捋長須,在心裡滿意點頭,顧大姑娘還是挺體貼的。
「王爺既提到了爵位,也行。」
顧知灼坐直了身體,一下子就從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變得認真起來,連禮親王也不由地跟著面露肅容。
「我鎮國公府要一個王爵,不過分吧?」
第147章
顧知灼這話一出, 禮親王直接驚呆了,半張著嘴。
王爵?!
呵,她還真說得出口。這哪是不過分, 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大啟朝立國後,沒有冊封過異姓王, 僅有的三位國公, 各自持有虎符,鎮國公是三位國公之首,除此以外就是些伯爵和侯爵。
顧知灼竟然一開口要替顧家討一個王爵,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禮親王拿眼神示意謝應忱管管,謝應忱端起茶盅,只當沒看到。
禮親王氣笑了,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們謝家是媳婦還沒娶進門,小子就先有了外心,瞧瞧, 好好的大小伙子, 在媳婦面前,一句「不」都不敢說。
「顧大姑娘。」
禮親王咽了咽口水,緩解了一下乾涸的喉嚨, 嚴肅地說道: 「你這要求,有些過了。」
他面色一冷下來,威嚴畢露。
禮親王是先帝的親弟弟, 年輕時, 也曾跟著太祖皇帝上過戰場。
後來又當了幾十年的宗令,並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小老頭。
不過,顧知灼敢提出這個要求, 也不可能會因為他的冷臉而發慌。
顧知灼的雙手依然置於桌上,身體微微前傾,以威逼的姿態問道:「過在哪兒?」
禮親王搖了搖頭:「此事不行。」他不容拒絕道,「顧大姑娘可以再提別的要求,這樣吧,西郊有一個皇家園林,我可以代皇上答應賜予顧家,如何?」
那個園林很大,足有兩三千畝,從前朝就開始興建了,建了足足二十年,後來又時不時地擴建修繕,它價值早已經不能用金銀能夠衡量的。
顧知灼也曾去過幾回,美的不可思議,說步步是景毫不誇張。
顧知灼笑而不語,她抬手拿起了桌上酒盅,一共拿了三個,然後,把這三個酒盅擺成了一排,放在自己面前。
「大啟開國,有三人以赫赫戰功得封國公。」
她提起酒壺,把三個酒盅一一注滿了酒水。
顧知灼的手勢極穩,每一杯酒都剛好與杯沿齊平,一滴都沒有溢出來,琥珀色的酒液在陽光中仿若有微光蕩漾。
禮親王以為這酒是敬給自己的,手都快伸出去,發現她壓根沒這個意思。
他尷尬的收回手指,置於唇邊假裝清了清嗓子。
顧知灼緩緩道來:「大啟立國後,安國公卸甲,衛國公入朝,兩人從此皆居於安逸。唯有鎮國公奉旨鎮守北疆。四十餘年來,顧家男兒在北疆用血肉為盾,沒有讓北狄踏進大啟一步。」
「王爺,這算不算功?!」
禮親王毫不遲疑地道:「算。」
顧知灼執起酒壺,在第一個酒盅中注入酒水。
酒盅本來已經滿了,顧知灼再一倒,酒立刻溢了出來,順著杯沿流到了八仙桌上,在酒盅的四周積了一攤酒液,濃濃的酒香撲鼻。
禮親王斂目,他看懂了顧知灼的意思。
顧知灼端正酒壺,清然的聲音接著說道:「四年多前,西疆大亂,涼國入侵,中原幾乎失守,我爹爹臨危受命,保下了大啟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