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王妃連定禮都下好了,謝啟雲依然沒有消息。
打發出去的人,一批一批的,跟陷進了沼澤一樣,一個都沒影。
王長史也急,猜測道:「王爺,會不會是流民太過兇悍,世子爺走不了?」
晉王也想到過流民,所以讓他們把王府的侍衛帶去了一半,再不濟總不至於連一個回來稟報的人都沒有吧。
難不成是顧大姑娘故意為難?
他急得團團轉,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急匆匆地進宮求見謝應忱。
謝應忱如今也在文淵閣,占了文淵閣的東側。
晉王求見後,他也很快就見了。
面對晉王有如質問一樣的態度,謝應忱放下摺子,溫和從容道:「王爺,義和縣出現疫症,義和縣上到縣令,下至流民,誰也不許離開。」
「疫症!?」
晉王的雙手啪的按在了謝應忱的書案上:「什麼時候的事?」
「為什麼不趕緊派人去救。」
「流民疫症,關雲兒什麼事,非扣著雲兒不可?」
他神情急切,一連三問,恨不能從書案上翻過去,逼問謝應忱。
「四日前,我提到流民中出現疫症,需要戶部撥銀採買一批藥材,送往青州。王爺不是不同意嗎?」
謝應忱說得不緊不慢,「王爺說,賑災已經花用了國庫大半存銀,不能把所有的賦稅都填在青州這個無底洞裡。」
「我……」
晉王一時語塞。
自己知道,謝應忱也知道,這些不過是他在故意為難而已。
朝堂爭鬥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在一畝三分地里,爭出那一份利。
「本王不管。 」晉王耍起無賴,「本王要出京去接雲兒。」
「王爺若要出京,也行。」謝應忱淡聲道,「但去了以後,回不回得來,得顧大姑娘說了算。」
「你!」
晉王直起身,氣得直運氣。他甚至懷疑,是謝應忱在暗中授意,讓顧大姑娘把雲兒扣在義和縣,來和自己談條件。
他來回走了兩圈,忍著氣問道:「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雲兒回來。你儘管說。」
「王爺。」謝應忱合上手中的摺子,「謝啟雲不得回京。」
「我說了,在顧大姑娘允許前,誰都不許離開義和縣。」
他的唇瓣含著淺淺的笑,仿佛很好說話。
這些年來,晉王習慣了在朝堂上的爭奪,謝應忱攝政後,他一開始還是老樣子,然而每每還不等到他群起而攻,謝應忱就已四兩撥千金的把他按下。
有的時候,晉王以為自己贏了一籌,結果回去後再一細想,根本一開始就入了謝應忱的局。
皇帝在龍椅上坐了六年,晉王也從沒有如今這般如坐針氈。
「王爺請回。」
晉王再退一步:「回來後,我讓雲兒待在京郊的莊園,絕不進京城。」
「王爺請回。」
這雲淡風輕的樣子,惹得晉王心口的火騰騰地往上冒。
「謝應忱。」他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書案上,咬牙切齒道,「你故意為難,一意孤行,雲兒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本王絕不會放過你。」
他抄起了書案上的鎮紙,滿臉猙獰。
「你……」
嘩啦!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碗溫熱的茶當頭潑了過來,茶湯和茶葉盡數潑在了他的臉上。
水滴滴嗒嗒地往下流。
謝應忱雙手十指交叉置於書案上,背靠圈椅,狹長的雙眸不帶一絲暖意。
「王爺要怎麼不放過我?」
「是構陷我給皇上下毒,還是偽造聖旨另立新君?」
「這些,王爺早就做得駕輕就熟了。」
第143章
明明是謝應忱坐著, 晉王站著,但是晉王並沒有任何居高臨下感,反而似是被一頭凶獸死死盯著。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 晉王甚至忘記擦去發上的茶湯。
沒一會兒,茶水浸濕了他的衣襟。
直到謝應忱收回目光, 撫去摺子上的水漬, 晉王方猛地警醒過來。
他竟然讓一個小輩給嚇住了。這個念頭讓他如芒在背。
晉王並不奇怪謝應忱會拿六年前來說事。時至今日,謝應忱若要想再進一步,就得洗乾淨廢太子弒父殺君的罪。先帝死前,自己隨侍在側,遺詔也是他拿出來的。
他冷笑一聲:「本王不知你在說什麼。」
遺詔是真的。
廢太子下毒也是真的,謝應忱再如何掙扎也沒用。
「時至今日, 不過六年而已。」謝應忱淺笑道,「王爺的記性是真的不好了。也該致仕了。」
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