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秋棠的視線逐漸被淚水模糊。
人魚呲著鋒銳的尖牙,試圖嚇退她,但當對方的淚珠滾落到她胳膊上時,她像是被火燙到,猛地往後一縮。
她目光有些茫然。
喉嚨里溢出模糊不清的話語,像是艱難擠出來的,「不、不要……別……哭……」
付秋棠決絕地閉上眼睛,鋒利的針尖閃爍著寒光,猛地向下扎去。
她溢出的淚水抑制不住地淌滿整張臉。
做不到,還是做不到!
針尖毅然決然地刺向她自己的手臂。
爸爸媽媽,我要回家了。
「砰!」一聲巨響,硬生生止住了下降的針。
付秋棠茫然回過頭,那是道陌生的身影,女人剪著齊耳的短髮,單薄消瘦的身體站得筆直。
她恍惚看見,女人好像沖她眨了眨眼。
宋拾蹙眉,看向跟著蹦下來的霍爾,「你怎麼也下來了?」
「我是一名軍人。」霍爾淡金的眸子看向她,理所當然的語氣。
第33章
在四十一世紀,殘酷的現實告訴宋拾不該裝的逼不要裝。
架是五分鐘前打的,人是五分鐘後被制服的。
地面鋪滿碎玻璃與液體,在一片狼藉中,幾個神使合力將兩位反抗者押住。
胳膊被按得咯噔作響,痛得宋拾直呼冷氣,她咬牙怒視伽藍,掙扎半天仍動彈不得。
伽藍赤著足緩步走來,他漫不經心傾下身,藍發垂落在臉頰旁,「你這是在……憤怒?」
「……」多稀罕吶。
他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對上那雙不耐煩的眼睛,道:「人類總會被情緒所牽制,憤怒,是否可以理解為人類某種無能的表現?」
她覺得荒唐至極,撇開臉,不去看他。
他卻陡然鬆開手,垂眸道:「被同伴背叛你也會憤怒嗎?」
「什麼?」宋拾不解。
伽藍輕輕撫過她的衣領,快速抽離,掌心攤開,是一枚精緻小巧的定位器。
宋拾毛骨悚然,不可置信地看向霍爾:「你……」
霍爾烏青的嘴角沾著血跡,即便被人狼狽的押著,腰背依舊挺得筆直。
聞言,他臉色一變,金色的眼眸閃爍了下,薄唇微張,卻沒有出聲,算是默認。
「你什麼時候放在我身上的?」宋拾話音冰冷,詰問道。
「打架的時候。」
回答她的是伽藍,他手指碾碎定位器,眼神悲憫卻又好像帶了點別的東西。
宋拾垂下腦袋,很好,她的人生準則又多了一條:不該救的別救,不然會被狗咬。
「實驗繼續。」伽藍淡淡開口,但視線卻仍放在宋拾身上。
宋拾心臟咯噔一聲。
果不其然,伽藍接著說道:「小姐,願神能賜給你好運。」說罷,他手抬示意。
宋拾順著望去,實驗人員晃動針管針,鮮紅的液體濃稠至極。
她吞咽口水,額頭沁出些汗水。
危險的警告在腦海里狂轟亂炸,宋拾努力穩住呼吸,反覆安慰自己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
終於,她想到什麼,將目光投向嚇愣住的付秋棠,嘴巴無聲地張了張。
付秋棠回過神來,瞪圓了眼試圖理解宋拾的意思。
好在她似乎終於理解了對方的口型,但並不能理解對方形態上發生的變化,於是眼睛又瞪得更圓了些。
眼看著實驗人員逼近,宋拾眼角一陣抽搐。
她知道付秋棠有很多疑惑,但先別疑惑,因為她馬上就要死了!
「聖子。」
付秋棠急忙出聲,目光不敢過多在宋拾面前停留,生怕被人發現端倪,「這個實驗體,是我用來做其它實驗的。」
伽藍看向她,並未出聲,付秋棠接著道:「她的體質很特殊,再想找到差不多的實驗體,恐怕要花上要一段時間。」
淡藍色的眸子掠過宋拾,並未遲疑:「好。」
見伽藍答應得爽快,宋拾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但繃緊的手臂又不斷提醒她危險並未離去。
伽藍轉頭命人給霍爾注射聖水,冰晶般的眼眸不似真人,毫無情緒波瀾。
霍爾金眸倒映著逼近的針孔,最終闔上雙眼。
「咚咚。」
敲門聲陡然響起,隨後走進來一位神使,她垂目恭敬彎腰。
「聖子大人,安防系統遭到破壞,我們只能在影像里看到破壞者的背影,似乎是一位女性。」
安防系統被破壞可是件大事,特別是不清楚敵人來意時。
伽藍行色匆匆地同眾神使離開了,甚至沒時間去囑託,實驗室瞬間空蕩安靜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