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盈兒或許能窺見未來的片段,但不確定是什麼時候。盈兒大可不必因為錯過了和太上皇最後一面,就如此難過。
韓信是這麼想的,也想這麼勸,卻不知為何,話說不出口。
劉盈自己繼續開口道:「其實也不是忘記了。我知道大父大概就是今明兩年去世。可大父在我離開的時候身體可好了,還能追著阿父打。」
韓信點頭:「太上皇在我離開的時候,身體也很健康,能追著義父打,抱怨義父讓你涉險。」
劉盈抬起頭,眼睛亮晶晶,嘴角不自覺上翹:「啊?阿父又挨打了?好!」
韓信摸出妻子繡的帕子給劉盈擦眼淚。劉盈嫌棄韓信的帕子上有刺繡,膈臉,側臉避開,從袖子裡拿出蕭謹戳過的帕子使勁揩鼻涕。
韓信趕緊把自己的帕子收回去。
劉盈擦完鼻涕後,十分不環保地將帕子丟水裡。
他又摸出一條帕子,擦臉,擦完後又丟水裡。
韓信忙把自己的帕子塞回衣襟內的口袋裡。
劉盈道:「不過這些都是藉口。其實就是比起陪著大父,英布更重要。就是當時大父已經生病,我肯定也會南下。」
不止南方,匈奴,中原,哪裡都比見老人家最後一面重要。
韓信奇怪道:「這不是理所當然嗎?當然天下最重要。如果你因為太上皇生病而耽誤了天下大事,太上皇肯定會揍……」
韓信頓了頓,道:「肯定會揍義父!」
劉盈樂了:「沒錯!」
他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劉盈道:「其實阿父本也快死了。他在征討英布時中箭,死於箭傷復發。」
韓信不敢相信:「義父都中箭那麼多次了,為何這次……不可能!」
劉盈攤手:「因為阿父以為他還和年輕時一樣強壯,受傷後沒立刻回宮休養,而是跑到豐邑開了十幾日的露天宴席,喝了十幾日的酒。」
韓信倒吸一口氣:「義父他是自己找死嗎?!」
劉盈抱著手臂,沉著臉點頭:「他就是自己找死!腦子有恙!」
韓信想起劉盈走後,劉邦的生活習慣,頓時愁了起來。
他怎麼覺得,就是義父這次沒上戰場中箭,壽命也不會太長呢?
韓信道:「盈兒,這次回家,你耐著性子多留些時日,好好看住義父。」
「嗯。」劉盈再次重重點頭。
閒聊完後,劉盈道:「我回船艙哭一會兒,別來打擾我。」
韓信揉了揉弟弟披散頭髮的腦袋:「好。我替你守門,也不讓劉交他們來煩你。」
那個丈人真是沒用,身為盈兒的叔父,只顧著自己哭,還埋怨盈兒沒有安慰他,哪有個長輩樣!
「嗯。」劉盈走進船艙。
韓信坐在船艙門口,不一會兒就聽見船艙里傳來鬼哭狼嚎。
呃,不像悲傷的哭泣,倒像是喝醉後在扯著嗓子鬼叫。
韓信捂著額頭,失笑,終於徹底鬆了口氣。
第151章 劉肥你太辛苦了
劉盈從漢水上岸時, 蕭謹已經在岸邊等候。
看著蕭謹一身素服,劉盈眼神黯了一瞬。
蕭謹命人在馬車上為劉盈換了衣服,對劉盈道:「太上皇離世時,一直拉著我的手, 抱怨沒看到我倆成親生子。」
猝不及防被催婚催生, 劉盈嘴角微抽, 連心間的哀愁都淡了。
蕭謹嘆氣道:「我正哭著, 聽了太上皇的催促, 眼淚都流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