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和另一個名叫皮埃爾的男生對視了一眼,毅然選擇加入埃德加。
「……這群白痴。」
奧利維亞嘆了口氣,冷酷地做出總結。
她撿起男生們扔在地上的衣服,遞了幾件給游嘉茵,「幫忙拿一下,這裡風太大了,衣服會被吹走的。」
白色V領T恤,藏藍色的飛行夾克,褐色短褲,是文森的衣服。
游嘉茵把它們整理了一下,挽在手上。
起初還能看見三人在海水中沉浮,互相潑水吵鬧。但漸漸地,他們越游越遠,最後消失在女生們的視野中。
克勞蒂亞踮腳眺望,變得憂心忡忡:「都十分鐘了,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沒事,沒事。」奧利維亞用腳底搓著沙子,滿不在乎地說:「這三個人每年夏天喝醉了都要搞這麼一出。但他們水性很好,不會有事的,我早就習慣了。」
又過了幾分鐘,埃德加率先游回岸邊,從海水中站了起來,大呼著「好冷」向她們衝刺過來。
同樣瑟瑟發抖的皮埃爾緊隨其後。
奧利維亞奇怪地看著他們:「文森在哪?」
「……唉?我以為他已經回來了?」
埃德加和皮埃爾抹掉皮膚上的水珠,胡亂套上衣服,面面相覷。
站在不遠處的游嘉茵聽到這裡,忽然被一種強烈的既視感擊中,心臟猛地收縮,意識被呼嘯而過的海風吹散。
八月九號,無星之夜,洶湧翻滾的大海,明明水性很好,卻悄無聲息地沉入黑暗水底的那個人。
糾纏她多年的夢魘,此刻幻化成詛咒,在陌生的國度,降臨到了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尤其,文森看起來有點像他。
「他在那裡!」克勞蒂亞無比激動的聲音落在耳邊,喚醒了她,「我看到文森了!」
濃稠夜色中,只見文森浮出水面,帶著一臉勝利者的笑容跑回沙灘,揮舞著手上的東西:「看我找到了什麼!」
那是一個青色的玻璃浮標球。
游嘉茵呆呆地盯著他看,連把他的衣服掉在了地上都渾然不覺。
當這個男人走出黑暗,臉龐和身體被微弱燈光染亮的那一刻,他身上所散發出的那股蓬勃生機,一下子將她以為的詛咒擊得粉碎。
他沒有被黑暗的大海帶走。
文森撿起落在她腳邊的衣服,把浮標球遞給她:「能幫我拿一下嗎?」
「……好。」
游嘉茵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接過。
「怎麼了?」文森沒有留意到自己製造出的緊張氛圍,好奇地問,「你看起來好嚴肅。」
「……」游嘉茵轉身走開,只當沒聽見。
回去的路上,他們抄了一條近路。
兩邊的住宅早已陷入黑暗,只有路燈依然亮著。
溫柔的橘色燈光穿過夏夜的霧氣,棲息在他們的發梢,也將一行人的影子拖得老長。
游嘉茵和奧利維亞慢悠悠地走在隊伍末尾,互相攙扶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暑假剩下的安排。
但同時,耳邊卻留意到了一些奇怪的動靜。
像隱約的雷鳴,又像動物的哀嚎,斷斷續續順風而來,在這樣的深夜讓她感到心裡毛毛的。
她忍不住東張西望,尋找聲音的來源。
「那是馬戲團的動物在叫。」 文森放慢腳步,來到她們身邊,主動解釋:「他們每年夏天都會到這裡來巡演,營地就扎在這條路的盡頭」
兄妹倆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奧利維亞點點頭,小跑到最前面,讓他們獨處。
「你什麼時候回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