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談錚回答,她又帶著三分笑說:「或者,你喜歡,我拍下來送你?」
談錚的表情像被冰凍住似的。
他當然知道她在開玩笑。
只是他從未想過,或者說是還未曾習慣,會成為這個玩笑的對象。
他的眸光垂在祁紉夏肩頭柔軟如緞的長髮上,語氣很收斂:「不必。我也不喜歡。」
祁紉夏忽然聽得一道熟悉的聲線,循著回頭一瞥,果然隔著兩桌之遠,就坐著施慕。
她剛報了個七位數的價,表情很志在必得。似是察覺到祁紉夏的目光,她心有靈犀地遞來一個眼神,意思很明了——
別和她搶。
祁紉夏微微點頭,表示君子不奪人所愛。
伴著槌子落下,首件藏品的歸處終於塵埃落定,順利地被施慕收入囊中。
隨後幾件拍賣品的競拍,祁紉夏漫不經心地舉了幾次牌。她畢竟和主辦方同席,如果全程保持靜默,多少顯得駁人面子,況且塗可宜中途還特地向她表示關心,詢問是否有中意的藏品。
拍賣很快行至尾聲。
藏品總歸有限,遠不夠在場賓客人手一件,因而這只是今晚的捐款途徑之一,真正籌款的總數額,還需等到最後才能統計出結果。
「看來,祁總今天要空手而歸?」
眼見著拍賣師已經開始介紹最後一件藏品,塗可宜轉過臉來問祁紉夏。
「大概是沒有緣分吧。」她做出深表遺憾的模樣,任誰都無可指摘,「可惜浪費前排的好位置了。」
秦望和氣道:「怎麼會。我也算半個收藏愛好者,祁總如果有興致,改日可到我家一聚,說不定就有合眼緣的。」
祁紉夏微微噙笑,算作一個可進可退的答覆。
十幾件藏品各自認主,拍賣環節至此徹底結束。服務生撤下了原先的菜品,端上來新的甜品和酒水,管弦樂隊奏起輕快的曲,接下來是自由社交時間。
秦望和塗可宜作為今晚東道主,很快就端著高腳杯去了別桌應酬。後排的幾個明星演員似乎對他們正翹首以盼,還不等他們走到身邊,就已先一步起身敬酒,滿臉揚笑。
誰都知道,這是留印象談合作的好時機。
今晚的另一處焦點,則是祁紉夏。
此前,她接替祁建洲掌管了集團的大部分事務,可若論對外,祁建洲仍是新遠的同義詞。今日晚宴,祁紉夏的出席,是這個同義詞時隔多年的刷新。
秦望和塗可宜空出來的位置,閒置了不足半分鐘,就被緊隨而至的人占據。
「祁總,久仰久仰……」
「祁總,您還記得我嗎,上次見過的……」
「祁總……」
……
眼生眼熟,男男女女,絡繹不絕。
談錚以為,自己既然來了這趟,應該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面對此情此景,心中卻仍有一陣陣的失重。
他好像站在的天平的一端,對面沒有任何砝碼,只能由著他自己的重量,毫無托底地沉下去。
在桌上氣氛熱烈的談話里,談錚憋悶得喘不上來氣,於是側頭對祁紉夏低聲說:「我想出去透透風。」
祁紉夏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幾秒,抿唇點了頭:「去吧。別忘了時間。」
又補充一句:「別隨便和人說話。」
談錚起身的動作明顯凝固了瞬息。
他詫異地回頭,仿佛沒理解透祁紉夏話中真意,可她卻已自如地和對面談笑風生起來,沒有任何要理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