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榻上她的痛苦呻吟又讓他驚醒了。
冷汗浸透了身上的衣裳,裴瑛像是從冷水剛撈出一般,濕漉漉的,他的臉也是慘白的,被一側橘黃色的燭火幽幽一照,幾近透明。
「出去罷。」
他的聲音已然嘶啞到再也辨不出以往的音色,語氣也是顫抖的。
醫者趕忙誠惶誠恐地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有兄妹二人。
裴瑛沉默著,心裡仔細分辨著方才醫者說的話,可這話顛來倒去地在心裡想了千百遍,能救她的法子卻只有一個。
怎麼可以呢?
難道老天真的讓他一錯再錯嗎?
裴瑛慢慢地抬起頭來,看著露在帳子外的她的手腕,分外蒼白的肌膚之下,是顯而易見的青色紫色的經脈。
裴瑛有些遲鈍緩滯地走了過去,單膝跪下,白色的衣袍散開在鋪著本色地氈的地上,像是落了一層冰冷的雪,映著白色的光。
他僵硬地伸出手來,冰冷的指尖慢慢地懸在她的脈搏之上,緩緩地將指腹按了上去。
一如既往的答案,讓裴瑛瞬間跪坐在地上,一貫直挺的脊背彎折起來,像是被積雪壓彎的青色竹枝,已然不堪重負。
怎麼可以呢,怎麼可以一錯再錯呢?
裴瑛的頭無助地埋在榻上,他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接著一下,督促著他站起來。
兩個人是兄妹,是彼此最為重要的親人,這是不可置疑的。
縱然一夜荒唐,過去了就過去了,二人不再見面,也算對得起彼此,對這段數十年的感情有了交代。
更何況,長安實乃是非之地,二人不再見面,未必就是壞處。
他一切一切的思量,都是從為著她好的方面來想的。
裴瑛這樣想著,可是時間終究不等人,隨著他手下跳動的脈搏越來越弱,他猛然直起身子來,站了起來。
就算是他心底一貫固守的倫常道德,也不能與她的性命相比。
什麼世俗道德,什麼兄妹親情,又怎麼能夠與她的性命相比呢?
裴瑛壓下所有的情緒,將心急如焚與幾乎崩潰的心神悉數壓了下去,他一把掀開帘子,看見了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裴明繪。
她安靜地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得像是與雪的顏色無異,那雙動人的眼眸緊緊地閉著,纖長濃密的眼睫垂了下來。
他生平第一次站在如此艱難地抉擇之下,但是當他的目光放在了她痛苦的臉色之時,所有的抉擇都再次被放棄。
他咬緊了牙關,巨大的壓力幾乎讓他的一口銀牙都崩裂。
沒有什麼,可以與她的性命相比。
他心底重述了這一句話。
他幾次呼吸平穩情緒,而後緩緩地走了過去,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了她的上身,而後手開始將她的下袍脫到了腰際,當他的手停在她的褻衣上時,卻艱難地下不了手,但是她越來越稀薄的脈搏,卻讓他下定了決心,他深吸一口氣艱難地脫下了她的褻衣,而後卻迅速地別過了頭。
他緊緊閉著眼睛,但是一抹極為異常的紅色還是從他優雅的脖頸處蔓延開來,像是染著傍晚霞光的白色雲彩,一直浮漫到他的全身,血液里似乎沸騰起來,連帶著最冰冷的指尖都在微微發燙。
於理不合。
他很明白。
他扯下自己的袖子,撕作一條錦緞長條,蒙住自己的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他悸動到幾乎無法呼吸的心跳才稍稍平緩下來,可是呼吸之間,卻都是她的香氣,繚繞在心肺之間,叫他不得不屏住呼吸。=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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