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所有的女人都像她這麼聰明懂得保護自己就好了。
就不會讓人空遺恨。
妻子的面孔都模糊了,兩個不慈的長輩都去世了,那恨都還在。
殷蒔道:「其實是大家算計了他。所以他到現在還有點走不出來。他旬日裡都會來看望我。他不入內院,我也不留宿他。離了就是離了,我和他是姑表至親,以後也不會疏遠,但已不是夫妻,也不會是情人。」
她目光清澈,毫不躲避,說的顯然都是實情。
趙禁城也相信以她這樣的利落的性子,不會黏黏糊糊,藕斷絲連。
殷蒔道:「給他點時間吧。」
趙禁城哂道:「他還不如你利落。」
殷蒔道:「富貴里長大的人,沒有切身之危機,自然情長情遠。」
而如趙禁城和殷蒔這樣的人,或者要討生活,或者面臨著生存的危機,便會把感情的需求往後排,該拿起拿起,該放下放下。
殷蒔道:「他只有休沐的日子才能過來。你以後來找我,避開那日子就行了。的確撞上不太好。」
趙禁城眼中有了笑意:「好。」
他和殷蒔彼此有意,還在接觸試探中。她說「以後」,那自然就是還有以後。
豈能不歡悅。
兩個人說著話,放馬往回走。
隨人們和何米堆追上來了。何米堆道:「這下娘子跑痛快了吧。」
殷蒔笑道:「痛快。」
因放了韁慢走了,男人們都摘了面衣。
只有殷蒔還戴著,主要是防曬。
待路過一個岔路口,趙禁城馬鞭指著那邊道:「往那邊去,便是西山大營。」
或許不該多這一嘴,隨著馬鞭一指,他說完也轉過頭去,卻看見所指方向,正有一群人騎著馬過來。
好巧不巧的,不是別人,正是掌著京軍的恪靖侯馮翊。
馮翊是先注意到了前方一伙人有兩個人的馬很高大,一看就知道是寶馬。再一看,原來是熟人,怪不得有這樣的好馬。
「衛章!」馮翊夾馬過來,很高興,「你怎在這裡?哦,你今日休沐?」
馮翊說著,視線越過趙禁城,和殷蒔的視線撞上了一息。
殷蒔別開眼去。
趙禁城帶韁往前上了一步,擋住了馮翊的視線:「正是。出來跑跑馬,鬆快鬆快筋骨。憬途要進宮?」
「是,還要去一趟五軍都督府。什麼都得催,不催不行,拖拖拉拉的。」馮翊道。
他說完,故意開玩笑道:「遇都遇到了,不如一起走?」
趙禁城恨得牙痒痒,道:「不必了。憬途你不著急,慢慢走就是,我們還要跑馬,先行一步了。」
他轉頭對殷蒔道:「我們走吧。」
殷蒔一踢馬腹,白色駿馬便飛竄出去。她腰肢纖細,騎裝下擺翻飛起來,白馬皮毛在陽光下泛著光澤,實在好看。
馮翊和他的人都喝一聲彩。
隨即掩住口鼻——幾匹馬都跑起來,只留飛揚的灰塵給他們吃。
「咳咳。」有人揮著手拍散塵土,學著趙禁城的聲音道,「我們走吧。」
大家哄堂大笑。
「趙統領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溫柔了。」
「哎呀,對女人說話和對咱們說話怎麼還不一樣呢。」
眾人又笑。
馮翊也笑了,但笑完,心裡泛起怪異之感。
剛才和那戴著面衣的女子雖然只對了一瞬的視線,不知道為何有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在哪裡見過。
「定是個美人。」
「那肯定的。」
「馬術居然還不錯。」
「瞧那匹馬,是陛下賜下的那批大宛馬吧?趙統領拿出來討佳人歡心呢。」
馮翊道:「別嘴碎了,走吧。待會跟五軍都督府的傢伙們且得掰扯呢。」
下屬道:「只盼著振威侯早日出孝。」
振威侯如今只是占著位子,並不真的就職,他還得守孝呢。
待他出孝,真的進入了五軍都督府,有了自己人,京軍的後勤就不必馮翊日日地去跟老油條們扯皮了。
馮翊等人雖也跑了起來,但只是趕路的常速,比不了趙禁城殷蒔烈馬飛馳的速度。
一路行過去,都未再見到趙禁城的蹤跡。
待到了城門,守門的校尉過來奉承:「侯爺。」
馮翊問:「羽林衛的趙統領可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