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載月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輕聲問道。
「羅仇魔能把許多座墓碑裝在他自己身上,還能離開此地自由行動,是有什麼條件限制應前輩, 讓應前輩無法像他一樣自由行動嗎?」
應無生平淡道,「因為魔隕之地, 本來只應該有一個墓守。墓守既是墓碑, 也是守墓之人。所有被困進墳碑里的人,都會無知無覺地為墓守效力, 直到所有墓碑融為一體,所有生靈, 天魔都融入墓守的碑中, 魔隕之地才會真正變得完整。」
「但是,我是個不該出現的意外。」
應無生陡然陷入了沉默中,江載月已經被應無生的故事勾得抓心撓肺,她忍不住問道。
「您遇見了什麼?是羅仇魔把您抓進這裡,您才在陰差陽錯之下變成第二位墓守的嗎?」
應無生平淡地回答了她, 「不, 都是我自作自受。」
「應國是一個邊陲小國,附近沒有什麼仙門,民間也很少有妖魔作亂, 父皇母后都很仁慈寬厚, 我很早就被立為太子, 如果我不是喜歡上丹青一道,也許我真的能和歷朝歷代那些凡人先祖一般,無憂無慮至壽終。」
丹青?
江載月本來還以為應無生會直接說起與魔隕之地相關之事,卻沒想到聽到了這麼風馬牛不相及的內容。
「我不應該去學丹青的。在那條活魚從我的畫卷里跳出來的時候,我就應該將我曾經的那些畫都燒掉。」
應無生的聲音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死寂嘶啞的聲音終於有了些許波動。
「可是,來不及了……我畫裡出現的每個侍從,婢女,百姓,都從我的畫裡走了出來……還有我的父皇,母后,甚至是我自己……我分辨不出他們,他們都像是有血有肉的活人……父皇殺了父皇,母后殺了母后,我殺了我……」
應無生又沉默了許久,方才接著道。
「很多人死了,剩下那些……模樣相同的人,分不清是妖魔還是真人,幾乎都被當成妖魔殺了……父皇母后願意留下一個我……所有的我都被聚集到了一起……我沒有求饒,我以為,死能洗清掉我的罪孽……」
「我看著自己的頭掉下來了,但是……我沒死……父皇母后將我送出了應國,我在外遊蕩……我打聽到了觀星宗的威名……我拜入了宗門,拜入了羅仇魔門下……」
「然後,我在魔隕之地里,遇見了上一個應無生……」
「他說,他已經等了我很久,方才等到我從畫卷里爬出來,成為接替他的下一任墓守。」
「他說我現在要做的,是在他完全變成墓碑前,再畫出百幅春燈王都圖。等到他徹底變成了墓碑後,我就接過他變成的墓碑,等到下一個應承華過來,接過我變成的墓碑。」
「我問他第一個應無生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成為此地的墓守?我還問那個告訴我這些事的人,問我是不是被他畫下的人?我的應國,我的父皇母后到底是真是假?為什麼要讓我經歷這些事?為什麼還要畫出更多的畫?」
應無生的聲音再度變成一灘死水。
「他說,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來到這裡的應承華,才能變成下一個應無生。也只有足夠多的應無聲變成墓碑,我們才有可能成為魔隕之地真正的墓守,也才能在天災真正降臨之時,護得住應國。」
應無生的敘述終於結束,他平靜地說道。
「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了。你現在可以把鏡山打開,把應承華帶過來了嗎?」
江載月不再刻意控制住力道,她這次真正打開了鏡山山道,儘管腦中還有許多疑問,她還是將那些疑問暫時壓下,畢竟再不把應承華帶過來,應無生估計真的就要出手對付她了。
她的腳步格外沉重,無法在鏡山山道里行進太久,但她可以控制住鏡山的地台,來到她的面前。
只是等看到地台上,應承華那張比初遇時更丰神俊秀了幾分的面容時,她突然有些不能將眼前這個熱情聰慧的凡間皇子和她在魔隕之地遇見的死氣沉沉,自述是一塊墓碑的應無生聯繫在一起。=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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