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字,米明蓋上鋼筆,葉州向他道謝。
米明問:「我的書你最喜歡哪本?」
葉州:「《山村筆記》。」
這本書是隨筆,寫的是農村人家的一些小故事,不像米明的其他小說,帶有那麼明顯的個人風格。
霍免出聲:「米明老師對改編怎麼看?」
米明:「改編是在理解基礎上進行的二次創作,我覺得很好啊。」
葉州:「不介意別人亂改您的書?」
米明笑道:「不是亂改,是大家對那些故事有不同的理解。故事只要寫出來,它的解釋權就不屬於我了。」
范子光說葉州:「什麼亂改?你是不是在說我?」
「當然不是。」葉州喊冤,「我又沒看過劇本,哪裡知道你改成了什麼樣子?」
「改動確實很大。」范子光轉向米明,「你那篇《山與海》,原本是想表達什麼?」
米明想了下,道:「一個關於奉獻的故事。」
范子光問葉州:「怎樣,是不是發現自己沒看懂這個故事?」
「我看懂了啊。」葉州道,「褒義的說法是奉獻,貶義就是兩個男的自以為是、自我感動。沒錯吧?」
「……」范子光給他使眼色,注意點,好好說話,說好聽的話。
「自我感動,你說的對,」米明笑呵呵地道,「書里的人會更理想化。」
葉州沒料到他會用「理想化」這個詞來評價自己書中的人物,便問:「那如果不是書里,而是現實中,《山與海》這個故事會是怎樣的?」
米明:「現實中的男的面對愛情或別的,不會互相推讓,他們只會全部都要。」
葉州不禁點頭。
米明:「《山與海》有兩個男主,一個留下了,一個離開了。現實其實只有一個男人,他會和女人在一起,但最終會離開。」
范子光瞭然地道:「兩個男主二位一體,互為表里。」
葉州也是這麼想的,就是他和蔡中庸討論的那樣:故鄉與遠方、家庭與自由、現實與理想等等。
他們在思考這種「深奧」的東西時,霍免突然問:「他為什麼要離開?」
葉州回神,看向他,憐愛地想,我對象為什麼這麼戀愛腦?也太可愛了吧。
米明道:「在一起是因為愛情,離開是為了前程。」
「原來你剛才說的『全部都要』是這個意思。」
霍免道,「那真的是愛情嗎?如果很愛一個人,會想要一直在一起吧?」
葉州支持他:「沒錯。」
霍免看向他,目光溫柔,不過很快就收斂了,轉開目光看向別處。
范子光看了看兩人。
米明沒在意其他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有時候,沒法一直在一起。」
葉州和霍免都沒說什麼,他們不是來和主人辯論的,是來工作的。
他們在米明那兒待了兩個多小時,除了有時觀點不同,總體氛圍還是很愉快的。
回到車上,霍免問葉州:「《山與海》會不會是米明的自傳?——經過很大變形的自傳。」
「不知道。」葉州道,「不過,他故事中的男主很喜歡遠走異鄉,應該是有原因的。」
半路上,葉州接到范子光的電話。
范子光問他:「《山與海》中的兩個男主,你覺得自己更適合演哪個?」
「我都適合啊。」葉州道,「還是說,您的意思是,和韋清老師相比,我更適合哪個?」
范子光笑道:「這麼自信?行,就和韋清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