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牧兩隻手攪弄著衣襟上的帶子,渾身都透露著一股侷促勁,大概是兩人和善的態度讓他倍感安全,所以某個瞬間他忽然勇氣附體:「我其實,不是參賽的選手。」
他低著頭,久久都不敢抬頭,想像中刺耳的指責聲卻並沒有響起。
「關於這點,其實我第一次碰上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抱歉,當時看你有意隱瞞,所以我也沒有點破。」
嗯?咦?薛青牧驚得直接抬頭,眼睛裡全是驚愕。
別說薛青牧驚愕了,就連場外的看客都驚了,小師叔祖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要送給他們?還是說,這話說出來是安撫薛青牧的?
「師兄你……怎麼知道的?」
卞春舟一看,忍不住樂了:「當然是因為你前兩日鬧著要入苦渡寺的院牆,我帶他去湊熱鬧,一不小心就知道了。」
社死,什麼叫做社死,薛青牧剛剛鍊氣期起步,就體會到了。
「我……對不起。」薛青牧身上,是肉眼可見的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來的,當日蒙師兄相救,我並非有意隱瞞,我……」
「不必道歉,倘若我是你,我也會同你做一樣的選擇。」聞敘是真的沒覺得被冒犯,如果是他誤入高等級賽場,他第一反應也絕對是隱瞞,而不是表現出自己的特殊。
「師兄,您真是好人。」薛青牧就差淚眼婆娑了,果然師尊說得對,世間還是好人多的,「我能遇上您,真是我的幸運。」
卞春舟:……這小子現在就算被聞敘敘賣了,說不定還會樂顛顛地數錢,幸好聞敘敘確實是個好人,嘿嘿。
或許是因為坦白身份沒有受到任何苛責,所以薛青牧接下來的心路歷程說得雖然磕磕絆絆,但是也順遂地說完了。
「……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暈倒的原因。」
卞春舟:合著真是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小子禍禍出來的神廟啊?
他登時有點兒肅然起敬了:「你從前,見過這種供奉羅剎的邪神廟?」
薛青牧當即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就是一普通山村出身的山民之後,自小跟著爺爺采草藥為生,連修仙界也是近些年才知道的。」
更可疑了。
「那你,怎麼拜入合歡宗的?」這聽著,實在是風馬牛不相及啊。
薛青牧忽然怔楞了一下,然後才開口:「我爺爺病逝之後,我就離開山村,後來被合歡宗的師叔救了,師叔見我身負靈根,就帶我回山門,我測了靈根之後,就入山門拜了師尊。」
原來如此,說來合歡宗個個俊男靚女,論及容貌,人家那位大師兄容貌雖然沒那麼顯眼,但氣質絕對遙遙領先,可薛青牧呢,虎頭虎腦的,擱小孩子身上那叫憨態可掬,但都青年人了,難免有種拙樸之感,半點兒不像是合歡宗培養人精的路子。
「一般來說,你不應該拜你師叔為師嗎?」畢竟老爺爺撿到徒弟這種設定,才非常常見嘛。
薛青牧搖了搖頭:「溫師叔已有嫡傳弟子,不便收我為徒。」
姓溫?據他所知,溫之儀的師尊持善尊者就姓溫,而且還是從苦渡寺轉投合歡宗後,才又冠的姓氏,聞敘隱隱約約聽不釋提起過一點,這位持善尊者與似忍真君有過一段很深的師兄弟情。
居然是這位尊者撿到的薛青牧,這下他看這位小弟子的眼神更加懷疑了。
「薛小師弟。」
薛青牧抬頭:「?」
「雖然我不知道你誤入此間的原因是什麼,但既然進來了,又對此間之事如此敏感,它或許是與你有一段機緣。」聞敘一直堅信,佛蓮前輩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拉人進來,薛青牧曾經得持善尊者相救,如果真與邪神廟有關,約莫是記憶里有些「封印」,佛蓮前輩察覺到了,或者說是無意間觸碰到了,逼不得已才將薛青牧放了進來。
現在想要破局,神龍廟的建立刻不容緩,但破局的關鍵很有可能就在薛青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