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春舟:……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確實是這樣沒錯啦,他是不是又給他們製造出什麼困難了?!
其實說穿了,這扇門背後考驗的是修士的心性,心性堅韌者至少稍加觀察,就會察覺到此方空間的特殊性,繼而拋開雜念,心中無物,便可四覺皆明。
並且考慮到闖塔修士的修為不高,所以哪怕幻想出可怖之物,那些可怖之物的力量上限也僅僅是金丹而已,聞敘甚至懷疑,如果不是他的存在,或許這個上限還會低一些,這樣既能保證修士闖塔的難度性,也不會危及性命。
就像外界介紹的那樣,昭霞塔曾經是一座佛塔,佛不提倡殺生,作為塔靈,自然也會貫徹這一條規則,險象叢生卻並不危及生命,這麼好的歷練秘境,也難怪甫一出現,大家就趨之若鶩了。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昭霞塔雖是佛塔,卻並非出身佛修寺廟,而是真正受人間香火供奉的尋常寺廟,倒是和庸碌山下的佛光寺差不多。而在佛門,佛塔又名浮屠,大部分的塔都是用來供奉舍利、經卷或者是大德之物的地方。
昭霞塔所在的昭霞寺本身香火就很旺盛,昭霞塔因此也受了不少人間香火供奉,哪怕後來沒有被人煉化成秘境,想必再過經年,也能自己生出靈智來。可惜後來昭霞寺遭逢大難,若非有能人出手,昭霞塔或許早已塵歸塵、土歸土。
不知不覺,三人已經跨上了最後一級台階,台階已經不再有任何黏膩的感覺,聞敘也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腥臭味,卞春舟也沒再覺得自己長短腳,陳最回頭看了看幽深的背後,那些被他一刀刀解決的魔藤和異獸已經不復存在了。
「沒路了。」陳最摸到了近前的牆壁,他伸手推了推,沒有推動。
「怎麼會?肯定是有路的,不然怎麼出去啊!」卞春舟下意識也伸手,然後差點兒栽進牆壁裡面,「這不是有路嘛——」
陳最不解:「可能我推的地方不對吧,那我們出去吧。」
他率先跨出去,卞春舟思及聞敘敘看不見,側開半個身位讓朋友先走,然後他就被聞敘敘拉著一道跨過了這道……窄門。
說起窄門,卞春舟曾經有一位同學是信教的基督徒,這位同學就經常說,人需要走窄門,因為引人向罪惡、滅亡的門是寬的,而去往永生、正義的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到的人自然也是少數。
卞春舟從不信教也不信佛,但在跨過門的一瞬間,他的心頭忽然就浮現出了這句話。
而與他一同跨過門的聞敘,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果然讓春舟停止思考,是比讓陳最開始動腦難度更高的階層。
「怎……怎麼了?」
聞敘指了指前面窄得幾乎只有一條縫的門開口:「你剛剛,在想什麼?」
陳最已經拔刀,躍躍欲試砍門了:「這條縫,竟比我的刀還要扁上一些。」
卞春舟抱頭:「救命,我有罪!」他不應該胡思亂想的,這說是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木門縮水縮出來的門縫呢。
聞敘本來以為,多思多想的自己才是他們過這一關的難點,誰知道……論說思維力度、強度和精彩度,他和陳最遠遠比不上春舟。
『真的是這樣嗎?可是我這扇門後,原本是空無一物的哦~』
是塔靈的聲音,它似乎圍觀了許久,憋得實在難受,終於忍不住對「故人之子」進行了腦內騷擾。
『這個用刀的,我承認,他是個腦袋空空的笨蛋,難得意識強烈,也只變了些無趣的東西出來,還有這個有趣的,哎呀,好久都沒遇到這麼有趣的修士了,如果他願意的話,我都想花重金請他留下來了~』
『他的思維好豐富、好活躍,我好喜歡呀~』
『但是你不一樣哦,你看似什麼都沒想,可是這幽深的千層台階、這密閉的困境牢籠,也不知道是何時種在你心中的呢?』
聞敘哪怕再堅定的信念,此刻也是心生彷徨,他忍不住細問自己,真的是我嗎?
『不是我。』下一刻,聞敘給出了答覆。
他內心確實稱不上如何光明燦爛,但也不至於如此幽閉、無光,如果他的內心當真如此,他根本走不到修仙界,或許早在碧洲郡時,就早已被怨毒的自我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