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個女孩,也是這樣心疼他。
但是被他弄丟了。
錯過之後,現在再怎麼拼搏都變得沒有了意義。
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給你形容,
美好今後你常常眼睛會紅,
原來心疼我,
我那時候不懂。」
余洲就這樣淡淡地唱著,聲音平靜,卻暗流涌動,有讓人痛苦的種無力感。
觀眾們沒有掌聲。
不是不好聽,而是它共鳴太強了。
簡單樸素的歌詞,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地往心口捅。
捅的還是同一個地方。
原本已經癒合的傷口,被粗暴地撕開。
副歌部分,余洲唱得更加動情。
「假如我年少有為不自卑,
懂得什麼是珍貴,
那些美夢,
沒給你我一生有愧。」
觀眾們鼻子一酸。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成熟,足夠堅強,強大到不會輕易落淚。
然而聽到這裡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破防。
他們聽懂了,聽懂了這首歌的遺憾和無奈。
人其實是一點點變得成熟起來的,曾經的自卑,曾經的不懂得珍惜,就像一把刻刀,慢慢把所有的稜角削平。
一刀一刀,毫不留情。
歌名叫《年少有為》,唱的卻是年少無為。
一字一句,都是悔恨和遺憾。
一句「假如我年少有為」道盡了內心的愧疚和抱歉。
年少時候的愛情,有那一碗粥的溫柔,這種溫柔被永遠地藏在了心底。
有砸爛牆板的絕望和憤怒,憤怒自己的無能為力。
什麼都沒有的年紀,也只剩下憤怒了。
對自己發怒,對家人發怒,對愛的人發怒。
這種無能狂怒,往往最傷人心。
余洲在唱,觀眾們在沉默。
直播間評論區里,熱熱鬧鬧的彈幕一下子變得清冷起來。
魔都,坐在狹小出租屋的男生,抱著吃了一半的泡麵,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泡麵碗裡,掀起了一陣一陣的漣漪,始終都停不下來。
房間裡傳來壓抑的哭聲。
或許,他本來也失去過一個不介意他貧窮的姑娘吧。
魔都外灘,有人看著手機里的直播,眼睛忽然進了沙子。
他翻來相冊,看著去年今日,在這裡拍下的照片,怔怔出神。
照片裡的姑娘,眉眼含笑,歪著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但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開始旁若無人地嚎啕大哭起來。
沒人知道他的故事,但大家都能夠猜到。
手機里的歌聲,迴蕩在熙熙攘攘的外灘觀景台上。
直播間評論區里,有人打字又刪除,打字又刪除,反覆幾次之後,選擇了發送。
「現在我已經功成名就,現在我有車有房有存款,現在我懂得珍惜,現在我懂得進退,那些美夢我現在也給得起你了,但那又如何,你還是已經不在了。」
「假如還有機會,我想再努力一次。」
「我年少無為,她越愛我,我就越自卑,然後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愛一個人,跟不愛一個人是一樣的,都是沒有理由的。」
「總有很多電視劇里說:你等我飛黃騰達回來娶你。但有多少人等得起,又有多少人回去娶。」
「現在還來得及嗎?」
彈幕里問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來得及!」
很多人都在回答著。
回答給別人聽,也回答給他們自己聽。
如果還有可能,自然要拼盡全力再試一次。
「假如我年少有為知進退,
才不會讓你替我受罪,
婚禮上多喝幾杯,
和你現在那位。」
余洲還有繼續唱著。
他已經不關心節目效果,不關心觀眾是不是滿意了。
他只想唱給自己聽,唱給那個女孩聽。
余洲知道,她也許還會聽他的歌,也許現在正在看跨年晚會,說不定現在正在看他。
但沒有意義了。
婚禮他沒有去,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去了能有什麼用呢?
像狗血電視劇演的那樣,去了之後,哭的稀里嘩啦,女孩就會不顧一切地跟他走嗎?
醒醒吧,那只是電視劇。
真正邀請前任參加婚禮的,多少有點大病,人家另一半怎麼想?不會覺得膈應嗎?
與其看著舞台上他們的幸福美好,給他們添堵,不如不去。
如泣如訴的間奏中,余洲沉默不語,沒有像往常一樣朝著觀眾揮手,也沒有跟著節奏搖晃,他就那樣靜靜地坐著,坐著……
電視機前,有個女孩看著屏幕,有些於心不忍,然後拿起遙控器換了個台。
都過去了,她不想去想,也不想再看,最好就這樣忘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