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煙雨任平生,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傍晚時分,但聽得馬蹄敲打得地面砰砰響。葛洪亮翻身而起,伏在地面上聽了聽,扯了扯衣領子,敞開嗓子喊道:「兄弟們,敵襲!速速歸陣!」
一聲令下,小城之中人影竄動。眾人紛紛各就其位,轉瞬之間,西涼兵便如蝗蟲一般,壓了過來。這真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茫茫一片,顯得這座小城十分脆弱。西涼人到這裡之後,二話不說便水陸並進,猛攻起來。
要說打仗,便沒什麼可說的了,無非就是血管里的血液,往外面迸罷了。陳初六自知對守城之事,算不算里手,低著頭只顧釣魚,似乎這場大仗,與自己無干一樣。
也不知是不是這裡的血煞之氣過於濃厚,陳初六許久都未能釣上一條魚來,連咬勾的都沒有。這一釣,便是小半天,連腿都坐麻了。
直到肩膀上,有人拍了一下,陳初六才恍然回過神來。回頭一看,原來是葛洪亮,鬆了口氣,問道:「打得怎麼樣,咱們死了多少人?」
葛洪亮回到:「對面暫時撤了,雙方各死了一些人,他們的傷亡比咱們大,但天色晚了,咱們看不清楚。這些人的意圖,估計是想看看咱們的箭矢儲備,想用車輪戰耗盡咱們的箭矢。」
陳初六扶著緩緩站了起來,伸了伸腿,道:「稍等片刻,讓人把城下的箭矢都撿上來,種將軍說了,咱們儲備足夠支撐十天,可也怕他們連續猛攻。葛洪亮,你看今夜,那李元昊會不會來夜襲?」
葛洪亮點點頭道:「這個猜不到,但得做好準備。陳大人,你那五千人休息好了,去替換五千人下來。受了傷的也需治癒一番啊……」
陳初六揮揮手,表示自己並無意見。登上城牆,在各處箭塔走了走。隨即登上最高處,看著遠處的西涼軍營,他能感受到,李元昊也在那個隱秘之處,正在盯著他看。首攻如此猛烈,也未能攻入小城半寸,李元昊想必銳氣受到了重挫。
但接下來幾天,李元昊會變本加厲,崩了牙也要啃下這城池來。陳初六回頭一看,道:「來人,將蘇奴兒的盔甲印劍,都掛在城牆之上,讓這群叛軍看看,與朝廷作對的下場!」
不瘋魔,不成活,看著蘇奴兒的盔甲掛在城牆上,陳初六在大笑三聲,忽然唱起了汴京城中煙花巷的小曲兒:「耳聽譙樓一更梆,煙花院困住了秦重賣油郎,花魁酒醉牙床上,好似楊妃醉臥在龍床,無奈我在樓上來等。」
「耳聽譙樓二更梆,二更二點月光華,八仙桌四個蓋碗兒一壺茶,一壺暖茶溫在了手,又不涼又不熱又不咂牙,茶壺緊對櫻桃口,花魁醒了好喝茶。」
「我在樓上尋方便,三更三點月發白,花魁女酒醉她起不了身來,滿頭珠翠床上來滾,一件件拾起來放到梳妝檯,伸手掐住描花兒腕,再叫姑娘細說明白,花魁,你醒了木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