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稽之談!」陳初六冷哼一聲:「本府地瘠民貧,這年府上已經交了五年的賦稅,且都是折現交上去的。再加上為了緩解下游水情,決堤修堤,耗去了不知多少錢。敢問若是本官貪墨了這麼多錢,又哪裡來錢做這麼多事呢!」
「你,你,你……」秦九這時氣極了。
「你什麼你?」陳初六直指秦九道:「區區一個閹貨,諒你也沒那麼大的膽子敢下令射殺朝廷命官,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陳初六,咱家和你拼了。」
「又來?」陳初六這次沒有伸腿拌他,而是稍稍一躲,擒住他的身子,掄起大手在他啪啪啪啪啪就是六個大嘴巴子。
「不好,我等牙!」秦九啐了口血出來,說來倒也奇怪,不過是打了幾個大嘴巴子,卻見秦九面部抽搐了起來,眨眼功夫,嘴裡白沫直飛,又過了會兒,倒地氣絕。
在場之人,無不大驚失色,這秦九竟然死了!
陳初六這時緩緩念道:「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捨生而取義也。狗賊,便以吾命換爾命!」
待陳初六念完了,在場其他人才反應過來。看向陳初六的眼神,就變了不少。
陳初六獨自將這麼大的罪扛下來,雖憑他的身份,不至於讓他身死,卻足以讓他這輩子身陷囹圄,無數人羨慕不來的前途,全都毀在了這裡,對於他而言,這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一命換一命,這難道就是陳初六孤身入敵營時的膽氣麼?
眾人想起了陳初六的殿試文章,作為狀元的文章,通常會被刊載在邸報之上傳之四海,更別提陳初六這種有盛名的大儒了。
其中有句曰「以是人而當死生之際,吾惟見其求無慚於心焉耳」,又曰「天下之事變無常,而生死之所系甚大。固有臨難苟免,亦有見危授命,而殺身以成仁者焉!」
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大仁之極,而大勇生焉。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心,知其不可而為之。
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
殺身成仁,替天行道,大丈夫頂天立地,何所懼也!
當下便有人效仿陳初六,站了出來,在秦九身上踩了一腳,慷慨激昂道:「下官也動手了,若是受罪,也算我一個!」
「不錯!自古以來,士可殺,不可辱,此閹賊視我等士大夫如草芥,殺之又如何?也算我一個!」
「若是在漢唐之時,拔刀殺之,還是義舉,下官也願與諸位同舟共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