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畝地,還只能收兩成糧食。別駕,這豐年還好,可要是到了災年,百姓田裡顆粒無收,如何是好?」
方丈旁邊有個主事,一臉不滿地道:「別駕,十畝地太少了一點,咱們大王廟不僅要養僧人,還要養那些居士。每月初一、十五還要施粥,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我們大王廟還接濟周圍鄉鄰。」
「到了災年,百姓連自己都養不活了,又怎麼來養你們僧人?」陳初六搖了搖頭:「再說了,你們還不是有那麼多香火嘛?你們買田買地,還不是錢攢著花不出去嘛?」
方丈拿著念珠笑道:「阿彌陀佛,別駕說笑了,貧僧以及僧眾,侍候青燈古佛,吃齋念經,哪有什麼閒錢,去買田地啊。只不過,是有香客買來土地,拿來當成還願的謝禮。」
「我知道,那前不久在陽曲縣衙,有個……呵呵,假造地契都用上了。」
「別駕慢說。」方丈又念了一聲佛號道:「僧眾裡面也有害群之馬,宵小之輩,這是貧僧不查之錯。但貧僧不查,佛祖自然有查,於是就讓他去了縣衙,被別駕懲治。」
「原來如此。」陳初六高高拿起,低低放下,道:「既然佛祖有靈,已經查明了,那大王廟肯定是沒有了假造底氣了。」
「沒有,自然是沒有。要是今後再查出來有,貧僧願就地坐化,下阿修羅地獄。」
「普廣禪師,言重了,言重了。」史才良在一旁擺手道:「大家都有難處,還是不要相互為難的好。官府治理得好,百姓有錢,你們香火也旺盛,要那些田地做什麼?官府治理得不好,百姓流離失所,香火定然蕭索,你們就算有了田地,又有何用呢?」
麴學文也是笑著道:「就是嘛,你們這些和尚,有沒有兒子,難道還想攢下百十畝地,傳給後輩兒孫不成?只要你們能服從官府的管理,今後害怕沒錢嘛……」
史才良、麴學文兩個人,和陳初六有些心隙,可他們畢竟還是當官的,怎麼來說,算是「仕人」階級,士農工商中唯一合法的剝削階級。可這些僧人不在士農工商中,是出家人,他們居然也想剝削,那其實是和士人階級搶奪利益。麴學文、史才良作為本地官員,就算不喜歡陳初六,也不會幫這些僧人的。
「別駕,難道就不能多加一點了?」
「《大乘本生心地觀經》中有講,世間有四恩,一曰父母恩,二曰眾生恩,三曰國王恩,四曰三寶恩。」陳初六淡淡地說到,那方丈和一眾僧人皆是詫異,上下打量一番陳初六,可想不到他能信口拈來佛經。
只見陳初六又道:「說到報恩,凡是能互助增益的因緣,都要順其所需而為之資助。或盡忠立孝,濟國治家,行謙讓之風,履溫恭之道,敬養父母,成第一之福田,承事尊賢,開生天之淨路。汝等若是能答應這個,就是報王恩。」
「未曾想別駕對佛法也有鑽研,貧僧實在佩服。既然如此,貧僧只好再退一步了。別駕,再添一點,每位居士、沙彌也能寄五畝地,這不多吧?沒辦法,不吃飯餓肚皮,貧僧不能持。」普廣回到。
「行,我答應你。」陳初六點點頭,方丈以及僧人頓時笑了。
「那貧僧就多謝別別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