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他進來。」太后看了看趙禎:「哀家有些乏了,先到後殿歇息片刻,就由陛下親自接見陳初六吧。」
趙禎大喜,送太后到了後殿。
只見陳初六步入大殿,見禮之後,看了看兩邊的大臣。這一眼神掃過去,好比外出的老虎,回到了自己的地盤,悠閒自得、不屑一顧。而那些上躥下跳的猴子,雖只感受到這一眼神,卻被嚇得心驚膽戰。除了畏懼,其實還有許多人投來敬意。
趙禎喜不自禁,替陳初六委屈,忽然道:「知應可知,你奮不顧身在城外臨危不勸退時,這裡面的人,如何污衊你的?哼,晁茂典,你說陳初六籠絡人心,妖言惑眾,乃是大奸似忠,此時你可覺得羞愧?還有你們,你們這群衣冠楚楚的人,竟然一同污衊同僚,陳初六到底怎麼得罪你們了?說,是不是有人居中聯絡,陷害忠臣。不然如何會同聲一氣,眾口一詞?!」
晁茂典被問得心驚肉跳,可行業只能出來答道:「回陛下,朝廷之上,百官說真話,這是臣等職責所在,剛才大家是臨時起意,絕無人聯絡勾結。何況,臣等所言,即便有不當之處,那也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著想,臣以為無可指責。」
趙禎忽然大笑起來:「別人所說有不當之處,那便是十惡不赦,你有了不當之處,就成了為江山社稷著想。知應,你說說,這群臣一同指責你矯旨行事、籠絡人心,是不是他們聯合起來陷害忠臣?」
陳初六其實想到了,自己一出去,立馬會有風言風語,這種時候,最容易招黑。可沒想到,居然這麼多人,那能怎麼辦,法都不責眾,他能全得罪這些人?又何況,這麼多人一同出來,怕是還有大鱷在背後。
「臣非聖賢,平平之人也。在城外所說,大體得當。但臨機處變,難衡不過,有不當之處,同僚出來指正,乃是平常之事,無可厚非。至於眾人眾口一詞的事情,也是諸位大人一時不慎,忘了君子不黨的教訓。士子請命,此乃國朝從未發生過的事情,面臨這等大事,要想使得陛下滿意、百官滿意、天下百姓滿意,實屬不易。臣在外有不當,諸位大人亦有不當之處,只等陛下矯枉指正。」
這馬屁,拍得含而不露。我等臣子犯錯,都很正常,您是聖明天子,您來指正我們就好了。趙禎聽了這話,如坐春風,心裡十分滿意。眾臣聽了,更是心中暗許,陳初六也並非瑕疵必報嘛,這不就懂得放人一馬?
可晁茂典卻不行,蔡齊離開之後,他就成了反陳一黨的為首之人。還有一人,是呂夷簡,別人不會拿他怎樣。趙禎剛才又把他單獨拎了出來,他更是退無可退,心裡十分害怕陳初六的報復。郭德綱有句話,害怕到極點,就是憤怒。
只見晁茂典嚷道:「陛下,臣所言之事,沒有失當之處。這陳初六,他就是大奸之人!陛下,諸位大人,他陳初六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我是刑部尚書,頗懂刑名推理之術,知道他心中所想。」
「什麼士子請命,什麼天下興亡,什麼會試泄題,全是此賊一人操縱的!他身為考題,有強記的本事,出入政事堂,如出入茶廳。他盜得考題,泄露出去,使得士子憤而圍貢院,其後,他又蠱惑人心,慫恿士子圍大內。這一步一步,都是他的精心設計。士子請命,他再出去大談事功,利用四為詩社的力量,勸退士子。」
「賊喊捉賊,此賊看上去是為國為公,但說到底,不過是欲藉此大事,立其一派學說。盜國之財,謂之貪,盜國之學,謂之奸。陳初六他這是佛口蛇心、居心叵測、
心懷鬼胎、別有用心、圖謀不軌!請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