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危的心神在對方提到那三個字時繃到了最緊,面上卻沒有任何情緒:「你是誰?」
【我不是樓家的人,所以你沒必要對我這麼防備警惕。】
「樓三十一」站起身來。一股若有若無的蠟香纏在他身上,時淡時濃。他慢慢適應著這具軀體,活動了一下手指關節,微笑道:【真要說起來,你還要感謝我,沒有讓你死在飲月觀不見天日的地池,而是救了你一命,讓樓家人送你去了崑崙山。】
心臟仿佛被無形絲線勒緊,郁危氣息微微亂了一霎。
【你不是想知道,】那人道,【我為什麼選你嗎?】
郁危冷冷地別開臉:「我現在不想知道了,也與我無關。」
「我不想跟你廢話。」他緩緩咬住了牙,絲毫不掩飾戒備之情,「讓開,我要趕路。」
「樓三十一」抬起臉,屬於孩童的稚嫩面孔上卻透露出一種極端的殘忍,冷漠傲慢,顯得無比割裂。他嘆息道:【去哪?回崑崙山嗎?好不容易逃出來了,怎麼還要回去……】
話音未落,銀白靈力如同決堤的洪水,狂暴地傾瀉而出,化作萬道利劍,將周圍的黑暗撕扯得支離破碎!
然而下一秒,黑刃劈開狂瀾,輕而易舉將靈力盡數斬斷,裹挾著可怖的力量,向對面的人驟然襲去。
郁危猛地側過頭避開,黑氣凝結成的刀刃險些割破他的側頰,削斷了幾縷頭髮。
與此同時,他懷裡的護身符倏地亮起,金色符文緩緩流轉,那光芒並不刺眼,卻溫暖而柔和,與周圍的銀白靈力形成了鮮明對比,卻又奇妙地與之和諧共存,在郁危身前張開了一面巨大的、牢不可破的防禦結界。
這是郁危第一次見它完全地發揮作用。肆虐的黑氣被隔斷在外,無可突破,暴戾怒吼,但結界內卻平靜異常,連一絲風都不曾漏進來。
他下意識摩挲過符紙上的字跡,低頭看了一會兒,依舊是看不懂的符文,但是是明如晦親手寫完,貼給他的。
每一次下山,每一次,都是如此。
這樣的人,也會別有目的嗎?
收他為徒,也會是一個謊言嗎?
「樓三十一」迎著黑氣走近來,抬起手,貼上了眼前的結界。
他看著手底下流動的金色光芒,半晌,笑了起來:【他把這結界給你用了。】
【這麼說來,他對你這具容器,看得倒還挺重要的。】
郁危手間的激盪的靈力慢慢停了下來,他問:「什麼容器。」
「樓三十一」盯著他的眼睛,露出一個憐憫又惡劣的笑容,用口型對他道:【你是惡神轉世的容器啊。】
【被明如晦親手封印在地底下的惡神,】他說,【你是用來裝他魂魄的容器啊。】
結界內靜得針落可聞,只有越來越快的心跳聲,震得胸腔沉悶,疼痛摧人,幾乎要衝破這死寂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