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計天數從三位數逼近二位數,掌握的知識點越多,她越是發現, 總還是要有人給她劃重點的,大海撈針似的學,太多太滿。
姚於菲給她的筆記有用, 畢竟是紙面上的東西。
她需要一個專業的老師為她答疑解惑。
青大沒有那麼好考。
但搜尋靠譜的輔導機構絕不是件容易得事情。
大多數的人打著高考的旗號, 一周就要收上近萬元的費用。
好在師傅給的工資和年終紅包豐厚,還有之前周惟安給的工資, 零零總總加起來, 還是能頂一頂用。
她提前看過助學金, 只要今年能順利考上青大, 單單是淮城給的獎金就足夠覆蓋生活費。
只是晚上熬得越來越晚。
偶爾接到陸臨意的電話, 屈指可數的次數,像是酒後, 低低的開口, 聲線微啞,帶著淺淺的倦意。
沒有在意她說的是什麼, 不拘泥於課程,開著公放, 只聽到她讀書的聲音徐徐溢出,絲絲鑽進耳里。
很多時候陸臨意是什麼時候掛斷的電話許岸也不知道。
因為師傅的傷勢, 原定年後開工的瓷廠遲遲沒有復工。
天氣回暖,冬末春初,臨近二月的尾巴,趙光遠突然把所有人召集了起來。
上次這麼齊整還是許岸的拜師禮,一時間大家心裡都惴惴不安的。
趙光遠臥躺在床踏上, 人明顯胖了些,帶著病後的虛腫。
好在將養的好,眉目清明,有種自得的舒然。
「想了想也是時候要退了,之前你們師母就總跟我說,讓我放心,汝瓷後繼有人我沒必要沖在前面,這事一出,大概真的是老天爺也想讓我退。」
「廠子裡的事情就交給陳爍,龐涓幫扶著,你們師兄妹是最穩妥的,老五老六也早該自立門戶,這些年汝瓷的生意大,都能分一杯羹。」
「至於小九,」師傅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帶著長輩的憐惜,招了招手,許岸就走了過去,八一似八已留救劉傘「我這個當師傅的不稱職,教你的少,也沒了年輕時候的耐心,好在你年輕,悟性高,先讀書,書讀完了願意回來的話,我這裡的大門永遠給你敞開。」
趙光遠這些年放不下汝瓷文化,光是每年的各類研討交流的會議,就能出席十幾個,天南海北的飛,每次回來,都要嚷著再也不幹了,可下次有人請他,還是會巴巴的去。
沒有會議的時候,人就留在窯廠里鑽研,帶著老花鏡,細細磋磨。
好聽的名號得了一籮筐,喊得最多的,還是一句趙師傅。
大家一下子都靜了下來。
算不得悲傷還是欣喜。
師傅的退隱已經比原定的晚了不少,師母天天嚷著,是預料中的事情。
可到底是汝瓷一個時代的落幕,哪怕陳爍龐娟把趙氏發揚的再好,也不再是趙光遠主事時的模樣。
龐涓率先落了淚,抽泣哽咽,連帶著其他人也有幾分愁容。
許岸經歷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師傅雖是退隱,但至少健康平安的活著,勾不起太多情緒的波瀾。
還是趙珂進來,看著一室的人,嚷了句,「老頭子退了你們不鼓掌嗎?可算是不用再壓榨你們了。」
大家破涕為笑,終於解了這一室的靜寧。
隱退宴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