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無雪怔忡片刻,不染纖塵的面龐閃過一瞬的慌亂,下一刻他顧不上失禮,吱聲打斷後續祝荷的話:「錢姑娘,某的話一直算數。」
「什麼話?」祝荷似乎聽不明白,一臉疑惑。
相無雪眉頭蹙起,沉吟道:「某對姑娘虧欠甚多,絕非那一件事就能償還,若姑娘不嫌棄,某欲補償姑娘。」
祝荷淺笑:「就只是虧欠?大人,我這人腦子笨,聽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話。」
祝荷說著,一步步靠近相無雪,隔著素白的帷幔與相無雪對視。
相無雪看不清祝荷的樣貌神情,祝荷反之。
被祝荷直視,相無雪難免不自在,心潮緊張到七上八下,抿了抿唇,睫毛垂落,於眼瞼處拓下濃密陰影。
屋內落針可聞,久不得相無雪回應。
「怎麼不說話了?大人。」
相無雪垂目:「姑娘可是有了去意,要離開京城?」
祝荷模稜兩可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相無雪心弦緊繃,面上淡聲說:「姑娘不妨留在京城。」
祝荷像是沒聽到:「對不住,我沒聽清,大人你說什麼?」
相無雪眸色沉靜:「姑娘不妨留在京城。」
相無雪的阿姐出家前曾留話,有朝一日相無雪遇到歡喜的人,不論如何都要抓住機會,否則若是錯過,便會空留下一輩子的遺憾與懊悔。
相無雪記住了話。
祝荷笑了:「我為何要留?這京城於我絕非好地方,就以我曾經的身份,不知多少人要找我,我可是很煩的。」
靜默須臾,相無雪一本正經道:「某對姑娘保證,會護住姑娘,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祝荷好似沒當真:「大人這樣的話都對誰說過?」
相無雪怔愣片刻,耳朵悄無聲息紅了,半晌才回話:「不曾有過他人。」
「不曾有過他人?」祝荷細細咀嚼這句話,隨即意味深長笑了笑。
相無雪被這下笑聲攪亂了心湖。
「真的嗎?」祝荷說。
相無雪聞言,一時羞於回答,感覺陷入兩難之地,他明白祝荷在調戲他。
「大人。」
須臾,相無雪端起一張淡漠正經的臉,說:「是。」
祝荷輕笑,笑意迴蕩在屋中。
然後聽她轉而道:「大人做這些難道只是償還嗎?」
相無雪閉了閉眼睛,如是說:「非也,是某......私心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