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舌頭都捋不清,開口像是酒醉的模樣:「剛才丫頭不是講了,月例錢多了,怎麼沒見你拿出來啊,還不拿出來孝敬我!」
他邊講著話,邊推搡著就要過來,去拿小梔掛在腰間的荷包。
小梔下意識想要護著,同她爹爭搶起來,剛吸了芙蓉片,男人身上沒什麼力氣,兩人爭了個旗鼓相當。
見動了半天手還是沒能把錢拿來,男人一股怒氣上頭,忍無可忍地直接抬手,重重扇上去一個耳光。
小梔一邊臉頰就火辣辣地疼起來,雙眼含淚,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人,想不明白爹爹怎麼會對自己動手。
雖說平日裡確實很少見到父親對自己關心,但她都覺得是爹爹的愛不會用嘴巴講出來,心裡還是在乎自己這個女兒的。
以往回家,爹爹也總願意放下手頭的活計回來一起吃飯。
可現在這張面孔,卻很難跟先前的那副形象聯繫到一起,讓她一時間愣住,連半個字都講不出來。
倒是她娘親先急了,一把將自家男人推開:「你幹什麼,這可是咱們的女兒。」
「老子養了她十幾年,現在拿點錢給我花花怎麼了,你別多管閒事。」
未能得手,男人怒氣更甚,隨手拿了屋內一把打掃用的掃帚,直接用棒子那頭掄著敲過去。
「孩子小心!」婦人轉過身,用後背來擋。
見到男人羅剎般的惡相,讓她們一時間竟也不敢反抗,兩個人手臂上都受了不少鞭打的痕跡。
尤其是小梔娘親傷得更嚴重些,背都幾乎直不起來。
男人打到後面,便覺得力竭,是吸食芙蓉片的後勁起效,他身體癱軟著靠著牆壁坐下來,嘴裡還在神神叨叨地講著什麼,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想來,是又到了什麼幻境當中。
「丫頭別怕。」婦人儘管自己受了傷,第一個擔心的卻還是孩子,拍打著小梔的後背,輕言輕語地安慰著。
小梔這才去看了看男人的方向,她發現爹爹跟上次見面有了很大的不同,面容消瘦了不少,皮膚也黯淡下來,長出些黑斑。
整個人面相都變了。
她喃喃道:「爹爹怎麼會變成這樣?」
怎麼會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婦人擦擦眼角的淚水,嘆了聲氣:「都是他自己不學好,跟著別人染上了。」
男人平時多做些雜役長工之類的活計,身邊魚龍混雜,什麼地方來的人都有。
這些人品性不同,自然也有些狐朋狗友,某次受人慫恿,說芙蓉片是好東西,憑空便能在眼前見到極樂仙境。
旁人將其描述得極為繪聲繪色,聽得人抓心撓肝,他便禁受不住誘惑,吸食了芙蓉片,因此走上了無法回頭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