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錯人的暮成雪被現場幾人盯得面紅耳赤,剛剛疏通的腦袋現在又有些卡殼,他見宗主的神色仿佛就是有「師爹」這麼一回事兒,但這「師爹」究竟是誰,他也不知道。
「應該……應該沒有師爹吧?」暮成雪詢問地看向自家師父。
蕭湘道:「本座沒有道侶。」
幾人面面相覷。
裘弈和暮成雪皆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
……
送走了一臉茫然的裘弈,回到紅梅落雪小築內,段衍占據了裘弈原先坐的蒲團,繼續他先前的計劃——給蕭湘看花名冊。
三個劍修小輩各自去扯了個蒲團來,坐在一邊聽段宗主給幽明道長介紹花名冊上的人,偶爾點評到了自己認識的人,也湊熱鬧似的幫腔兩句。
暮成雪托著腮,抬眼看著他那坐的板板正正的師父。
他常年在外歷練,行事較其他劍修要圓滑些,貫會看人眼色,方才他喊出「師爹」之後,大伙兒皆處在震驚之中,只有行神道君飛快地看了眼他師父,那一眼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好像有驚訝,也有窘迫。
隨後他師父的反應,明顯是木頭成精,絲毫沒意識到他的那聲「師爹」與前一聲「師父」有關係,還問他是不是在外拜了個別的師父。
行神道君在驚訝什麼?又在窘迫什麼?道君能及時反應過來,又有了後續那一眼,暮成雪很難不多想。
他覺得是行神道君對自家師父有意,但自家師父對此無知無覺。
師爹……暮成雪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師爹或師娘。幽明長老身邊幾乎不留人,紅梅落雪連個雜役徒子都沒有,當年他偏偏看上了這麼個師父,狗皮膏藥似的掛在幽明長老的腿上待了一整日,又從山下開始磕頭,一路磕到紅梅落雪的小築門口,這才讓從來不收親傳徒子的幽明長老鬆了口,破例收他為徒。
初入幽明門下時,師父對他說了一番話,當時他並未聽懂,今日看了一眼花名冊上的一眾修仙者,他這才了有所悟。
段宗主那花名冊上的修士,個個都是修仙界裡出了名的命硬之人。
尋常修士窺得一回天機就能落得個身死道消,但玄清宗的司馬良辰曾經三窺天機皆無恙,也就這次再窺天機才瞎了眼,但也只是失了明,修為一點都沒損耗。高階修士用神識便可視物,眼睛的作用也就是看個顏色,這失明的天罰對於司馬良辰來說,懲戒作用並不大,不是天道憐惜奇才,便是司馬良辰本身命硬。
青雲宗的賀奉天是當世數一數二的火靈根刀修,年少輕狂時敢赴絕險,用俗話來說就是:哪裡要命,賀奉天便要去哪裡闖蕩。無論是毫無靈氣的魔域,還是從未有修士敢前去一探的冥界,賀奉天都去過,不僅活著回來了,還捎回來一堆世間罕見的奇才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