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後者會意一笑,不過他掩去笑意,又說:「這件公文,已經上稟中殿。陛下的指示,是將人證召入閣中再議。我有些心急,昨日王珒已然入京,我已召見他問了始末。今天,再和世兄商議,究竟該如何處置。」
叔父想了一會兒,就說:「侯府找到的證人,也該讓我們提審一下。」
「這是自然…」婁柱塵輕輕笑道,「可是,侯府找的是在文廟中德高望眾的三位師傅,她們修行幾十年,不會給人隨意攀扯的印象。當然,官衙也可以再提取更多的人證,就只怕人多話更多,事情就更複雜了。」
我心中涼涼,這間昌化文廟裡的姑子們,真是一丘之貉,見錢眼開。
叔父琢磨了一下,這些人的話真真假假,必然最後失信於人,這樣就顯得宏善住持的口供也不可靠了。
「三小姐,」婁大人注視我,這是我到前橋閣後,他頭一次注視我,「你和那位宏善師太,很熟悉麽?」
「不算太熟悉。」我回答,「一年裡春秋去兩次,為了祭拜父親。」
婁大人拿回奏報,對叔父說:「那就好。世兄要謹慎,切不可讓眾人感覺,這件事是南宮府和成安侯府之間的矛盾。」
叔父點頭:「我明白。小女偶然得知此事,南宮府才被捲入。並不是存心針對侯府。」
這時南宮博緩緩說道:「我們與成安侯府本來就沒什麼交情,為何要針對。試航之事,只是為了主持公道。對不對,三妹妹?」
他看著我。
我冷笑一聲:「當然。我講得都是事實,無關乎針對誰。」
我與他之間的不悅很明顯,叔父倒是有些好奇了。
婁柱塵最後說:「按照我的淺見,世兄不要去參合這事,只需旁觀就可。是福是禍,就讓侯府去聖駕之前自辯吧。」
朱翼發覺我從前橋閣回來後,一直氣呼呼的。她睜大像秋水一般的美目,憐憫地說:「要不,明天你別去了。」
明天就是初六,前橋閣的第二次參會。一大早我就穿戴好了,特地多吃了早飯。我走到大門口,想看看馬車架好了沒有,又看到了南宮博。
「我來送你們去,今天的議事改在外宮的偏廳。」
「三妹妹,」他看了我一眼,「別忘了,這件事上我們可是同一陣線。雖然你不怎麼喜歡我。」
我否認這點。不喜歡你的是叔父。
趁著叔父沒有出來,我趁機尋問。
「那位宏善師太,是你慫恿她在試航之日去告發的?」我注意著他的表情,「若是讓叔父知道了,他一定會生氣的。」
南宮博不動聲色地說:「宏善師太是個可憐人。但凡知道她吃的苦,人人都會幫她的。」
我心裡輕輕笑起來。這時天空又飄了雪花,叔父走出來了。他發覺他一早就在門口等,又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