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韓鶴心裡也沒底。
無替身、無綠幕、無剪輯的一鏡到底,極其考驗演員的專業素養和隨機應變的能力,經驗老到的戲骨尚且無法保證不出任何差錯。
更何況是茶茶這種首次出演的新人,連騎馬都是現學的速成班。
狂風暴雪愈演愈烈,毫無停歇之勢。但根據未來半月的天氣預報,這只是寧城冬日的序曲。
看著這糟糕的天氣,韓鶴緊皺眉頭,猶豫片刻,終究沒有暫停拍攝計劃。
一聲「action」後。
果茶很快入戲。
她紅著眼眶,一手抱著凍僵的仿生道具小狗,一手推開門。
沒過腳踝的厚雪踏上去,踩出吱呀聲響,在寂靜的冬日傍晚顯得尤為喧雜。
將臉貼上「朝陽」的鬃毛旁,也不知是在安撫馬,還是在慰藉自己,她無聲輕拍兩下馬背,收短韁繩後,踏著馬鐙單手翻身上馬。
遠處,灰暗的天際線壓在連綿群山之上,凌冽的北風吹散雲層,露出一線即將消逝的殘陽。
少女在疾馳的馬背上壓低身子,試圖以此降低風雪割在臉上的刺痛感。
但雪太大了,快馬攪起狂風時,肆意凌虐。
避無可避。
果茶不能緊閉著眼,以此阻擋雪花飛進眼睛,因為這樣拍出來會很醜。
為了保持入鏡美觀,她只能強忍不適。
寒徹入骨的雪花貼上肌膚的那一刻,化作豆大的淚水,在鏡頭語言中像少女訣別時的誓言。
鴉羽般的長睫上也凝結起厚厚一層白霜,女孩卻渾然不覺,直直凝視前方。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韓鶴緊緊盯著取景框裡的多機位鏡頭,提著一口氣。
果茶就要出畫了,這場長鏡頭很快就可以順利結束。
3…2…1…
「Cut!」
韓鶴將耳機往桌上隨手一扔,長舒一口氣。
指示傳到果茶那裡時,她的臉都快凍僵了,一扯嘴角就生疼。
勒了一下韁繩,馬速緩緩降下來。
正趴在馬背上取暖,一向乖順的「朝陽」突然噴氣著長鳴一聲,受驚般揚起前蹄,差點將果茶掀落在地。
她的動作比腦子反應得更快,下意識握緊馬鞍上的安全抓手。
下一秒,「朝陽」發了瘋似的地狂奔起來。
屋裡一眾人愣了片刻,紛紛拔腿衝進雪地。
「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