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剛一進門,就直直衝著江黎風兩人的方向跪了下去,口中不停乞求:「殿下!求殿下為民婦做主啊!民婦的夫家家道中落,如今只得艱難求生,即便如此,我們夫妻二人也從未想過要將祖上傳下來的寶貝變賣,可、可那寶物竟是在兩日前不翼而飛!」
「民婦深知,若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報官,也只是為大人徒增煩擾,便一直都有在私下偷偷尋找寶物的蹤跡,」那婦人一指旁邊的店家,聲音忽而變得高昂,「今日,也總算讓民婦在這人的鋪子裡,找到了丟失的寶物!」
而後,她俯下身,重重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又重複了一句:「還請殿下為民婦做主!」
風錦郡知府鄒才良面色一滯。
還未來得及為那婦人在大堂之上公然無視他的行徑感到氣憤,大腦之中就先行提煉出來了幾個關鍵詞——「祖傳寶貝」、「不翼而飛」、「丟失」。
鄒才良木然轉頭,下意識向小傢伙的腰間瞥了一眼。
那枚玉扳指還像最初見到時的那般,用一根紅繩緊緊纏繞了幾圈,懸掛在小傢伙的腰間,通體碧綠的顏色明明就很是低調奢華,卻幾乎灼燒了他的雙眼。
心裡瘋狂嘶吼——
那是他鄒府的!那扳指是他鄒府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寶貝!!
江映澄感受到側方傳來的灼熱視線,表情略顯尷尬地微微偏過了頭,抬手將衣裳的下擺又往下拽了兩下。
先前刺激壞蛋知縣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今此事又以這樣的方式再被提起,她就覺得,渾身上下哪哪都很不自在。
整個府衙的氛圍都短暫陷入了沉寂。
半晌,感同身受的委屈讓鄒才良積累了足夠的火氣,他不由對那店家怒目而視:「你可認罪?!」
話一出口,整個大堂的氛圍又變得更為詭異了許多,死一樣的寂靜無聲蔓延,連抱著看戲心態的江黎風幾人,都轉過頭,一臉牙疼地看了鄒才良一眼。
他們懷疑這知府夾帶私貨,但沒有證據……
外面圍觀的百姓沒有裡面看戲的一行人理智,很快便因那婦人過於情真意切的哭訴,與鄒才良這位青天大老爺的說辭,展開了針對「無良店家」的控訴。
「黑店!」
「連人家的傳家寶都偷,還要不要點臉了?!」
「還給她!快點把寶貝還給她!!」
連成片的叫罵聲中,「無良店家」徐奇的臉色,又肉眼可見地變得更紅了幾分。
「大人!」他高聲辯解,「草民店中寶物皆為正經渠道購置所得,從未在鄉親們手中偷取過任何物件,還望殿下與大人明鑑!」
高昂的辯解聲成功喚回了鄒才良的理智,他掩唇輕咳了一聲,道:「那你倒是說說,你這寶貝,究竟是從何處得來?!」
此次事件的中心,是一樽青白玉長方鼎,鼎身刻有一對鳳凰花紋,整個長方鼎質地清透,紋飾活靈活現,雖看不出具體的名堂,但也能看出幾分貴氣。
徐奇的唇角發苦:「回大人,此鼎是一神秘人在兩日前的夜裡送來的,當時草民本已準備打烊,那人忽然擠進來,稱有一寶貝急著出手,草民見這玉鼎還算精緻,那人的開價也著實不高,當場就收了下來。」
言下之意,沒有人證,沒有物證,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麼無辜。
整個府衙的氛圍再度因為這句話而被引燃,群眾憤慨的聲討竟是比先前還要響亮。
就連被臨時請到此處的江黎風幾人,也一臉懷疑地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