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對這一切都不在乎,也許你覺得我噁心,但這並沒有壞處——你可以袖手旁觀,你可以將所有的不滿發泄在我身上,不管是蔑視還是折磨,或者提出任何苛刻條件,任憑你高興就好。而我只有一個要求,我不想聽見你讓我滾,不管是十四歲我第一次踏進趙家的大門,還是十年後的今天再和你站在一起。」
他眸光里一抹轉瞬即逝的光亮像是路燈的流轉,白襯衫的血跡是心臟的顏色,突兀又鮮明地融化在夜幕里。
每一句話都在加深她的憎惡,趙星茴冷心冷肺,極儘可能地高拗起精緻下巴,紅唇刻薄吐字:「滾。」
她永遠會毫不猶豫轉身,世界清晰,頭腦清醒,呼吸是冷冽的,原來這已經是冬天,這是最後的季節。最後的季節,他們還是會捆綁在一起,見證寒冬或者黎明,直至整個故事徹底落幕。
聞楝依舊跟隨在她身後,兩人相繼坐進計程車,他把她送回公寓,而後坐在公寓樓下的大廳發呆,伸手按住麻木的胳膊,摸到青紫的腫脹和凝固的傷口。
那傷口是她的形狀——這樣想並不覺得痛。
趙星茴從來不是戰鬥力弱的女生,使壞的時候會狡猾,撒嬌的時候會纏繞,吵架的時候會兇狠,愛人的時候會柔軟,恨人的時候也會拼命。
他在深夜時分被公寓管家勸離,又在第二天撥通她的電話,語氣嘶啞:「趙小姐。」
「聞總。」她的嗓音仍是冷的,但這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情緒,「這是我的私人號碼,十秒之後我會拉黑你。」
「我在家裡。」他語氣有幾分虛弱蒼白,「今天有個官方媒體的訪談,可能會涉及到澍光和陸氏的投資合作,我臉上有傷,可能不太適合露面,我讓薛博替我出席。」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他在電話里咳嗽喘氣,語氣疲倦,「你未必要手上留情,但是不是可以給我留一張臉?」
她的憤怒是真的,高跟鞋和指甲牙齒造成的傷痕也是真的,從始至終聞楝沒有牴觸和反抗過一下,只在她手腕上留下發紅的淤痕。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趙星茴冷笑,「唯一受傷的就是你那張虛偽的臉。」
她把他拖進了黑名單。
手腕上的指痕在潔白皮膚的映襯下令人難以忽略,不知多久才能徹底消失,她垂著眼睫纏上一圈翡翠手鐲,收拾行李回到了新加坡。
新加坡的氣溫比臨江好,陽光也比臨江更燦爛。
陸顯舟去了歐洲出差,收到他的禮物時趙星茴並未表露太大的開心,只是把那一整盒丑萌的木雕動物玩具擺在了露台的花架上,一邊吃著冰激凌一邊發呆把玩。
凌微最近頻繁來電,關心女兒的工作生活,無非就是那些,紙醉金迷還是觥籌交錯或者加班忙碌,至於感情生活,趙星茴百無聊賴地說,也許是認識某位喜歡潛水滑雪或者威士忌和舊唱片的男生,看他們曬健身房的靚照,私人訂製的襯衣和世界旅行的風景照,千篇一律的無聊。
陸顯舟在一旁聽著。
她紅唇里吐露的那些詞彙都撞在陸顯舟的風格上,但他好像從不曬照片,也沒有張揚過自己的各種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