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微微勾起唇,用最後的氣力抬手伸去,似是想要抓住那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時光。
「真想……」
再看一次棠梨宮的雪啊……
……。
殿門倏然打開。
「大人——」錢福看見寧晏禮的神情,驀地將話音咽了回去。
霍長玉也是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錯身疾步邁入殿內,在確認龍榻上的皇帝已然停止了呼吸後,臉色白了白,匆匆退出殿外。
他關好殿門,回身對寧晏禮道:「眼下你打算怎麼做?」
「派人到太極殿,把匾額後的詔書取來。」寧晏禮道。
霍長玉愣了愣,沒明白是什麼詔書,但還是應道:「好,我這就帶人過去。」
「大人!」司白帶著兩名黑甲軍扭送著一個小內侍上前:「這廝方才要去長壽宮傳信,被屬下攔住,當如何處置?」
那小內侍被堵著嘴,不停掙扎發出「嗚嗚」的悶叫。
幾乎是瞬間,劍光陡閃,一道血注飛濺,嘩地灑在朱紅的檐柱上。
那小內侍瞪大了眼睛,嗚咽一聲,應聲倒地。
寧晏禮手腕一抖,將天子劍收回劍鞘,扔給司白:「傳信給京郊大營隨時待命。另傳陛下口諭,立即召五品以上官員至太極殿覲見,違者立斬。」
司白抱劍伏手:「諾。」
院中已被雪鋪成素白一片。
寧晏禮穿過風雪,點了幾個黑甲軍跟著。
錢福捧著墨色大氅追了出來,為他披上:「大人眼下這時節要去何處?」
寒風吹動氅領,寧晏禮眸光森寒如雪,冷道:「長壽宮。」。
長壽殿內,燭火幽暗。窗柩嵌的琉璃將雪光折映在地上,泛出粼粼波光。
陳太后看著更漏,掐著佛珠道:「算著時辰,淮南王府的兵馬應該到了,為何還沒人傳信?」
「太后娘娘息怒。」盧常侍小心翼翼地為她捏著肩膀:「各處宮門都有寧晏禮的黑甲軍把守,王爺想要傳消息進來並不容易。」
陳太后冷嗤一聲:「你們這些閹人心思極細,最是不好對付。」
盧常侍的嘴角僵了僵,賠笑道:「太后娘娘所言極是。」
「不過,他寧晏禮也得勢不了太久了。」陳太后想起陳氏折在寧晏禮手裡的性命,不禁銀牙一咬,狠聲道:「李鰲已攜本宮手諭,連同楚王和豫章王帶兵進京,清君側,除佞臣。只待大軍一到,寧晏禮便是死期將至。」
「太后娘娘聖明。」盧常侍聳搭著眼,笑著附和。
陳太后側頭瞥了他一眼,把他的手從自己肩上揮開,嘆了口氣:「昭陽殿今日可有什麼消息?皇帝還是那般時常昏睡嗎?」
提到昭陽殿,盧常侍想起什麼似的,古怪道:「回太后娘娘,今日昭陽殿不知怎的,也沒傳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