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的睫羽在眸中映出交錯的暗影,他凝視著青鸞濕漉漉的雙眼,沙啞道:「我們……成婚吧。」
今日聽到她被霍長玉帶走那一瞬的失控感,他再也不想重來一次。
報復也好,掌控也罷,他只想讓她永遠待在自己身邊!
青鸞看著他,淚水順著眼角滑向鬢邊:「為什麼……」
寧晏禮眸光微動,但很快又將那一抹動搖藏於眼底,埋頭吮咬住她的耳垂。
青鸞渾身戰慄,只聽他低啞的聲線划過耳廓,夢魘般說道:「……你逃不掉的。」
馬車仍在疾馳。
青鸞感覺他們仿佛行駛在一條永遠到不了盡頭的長街,就像自己的疑問永遠得不到答案。
在寧晏禮唇息再度落下時,她攥緊了拳,在猛烈的心跳中深深地回應了他,兩世以來第一次主動的吻,生澀卻純粹,美好如初春仍未綻放的花苞。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後她會將那根無形纏繞的絲,徹底斬斷。
交織的喘息聲和衣料摩擦聲不斷點燃車廂里的溫度,寧晏禮明顯地僵了一下,下一刻,像是認準了什麼似的,動作愈發溫柔深刻起來,卻絲毫未覺青鸞已於袖下握緊了一隻瓷瓶。
直至他將指尖放在她領口的暗扣上,青鸞無聲拔開了瓷瓶的木塞。
淡黃的粉末在馬車裡一灑而下。
寧晏禮瞳孔微震,在怔愣的瞬間被青鸞一把推開。背後未愈的傷口撞上車廂,他悶哼一聲,來不及多想便伸手去抓正要掀開車簾的青鸞。
然而這時,他卻忽覺神志一晃,視線開始模糊,身體也不受控地向一邊倒了下去,五指尚未抓緊,便從青鸞的手背滑落下去。
青鸞緊緊攥住車簾,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寧晏禮的眸光已然渙散,卻仍拼著最後的意識深深望著她。
他薄唇微微翕動,似乎說了兩個字,但聲音很輕。
青鸞只覺心口被狠狠剜掉了一塊,鮮血淋漓的掙扎與痛苦讓她近乎窒息。她閉了閉眼,用盡全身力氣才轉身掀開車簾,從馬車上縱身躍下——
青鸞跌滾在街上,路過的行人被嚇了一跳,紛紛驚叫避散。
駕車的車夫見此也是一驚,立即勒緊韁繩。青鸞就勢翻滾起身,倉惶向反方向跑去!
銀簪不知何時掉落,奔跑間髮髻散落下來,青鸞也顧不得許多,只管一路逛奔。
寧晏禮馬車旁一直有侍衛暗中跟隨,陡然生出變故,這些藏匿於人群的黑甲軍忽然衝殺出來,長街上的百姓瘋狂四散,一時間人仰馬翻。
青鸞如游魚般穿梭在混亂的人流中,一抬頭卻發覺前方亦生出騷動,遠遠望去竟是寧府的影衛包抄過來。
她腳下一頓,猶豫間身後突然傳來幾下急促的打馬聲。
一道勁風忽而襲來,未等青鸞回頭,便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攔腰撈起——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青鸞只覺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接著就聽那人對她說道:「抓緊了!」
言罷,那人雙臂一收勒緊韁繩,頓時馬匹前蹄一揚,馬頭被韁繩兜轉,朝街邊的巷道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