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出去尋得些消息,是關於淮南王府的。」青鸞望了屠蘇他們一眼,小心說道:「眼下似乎不好叨擾大人,便想著先來向長史稟報。」
鴉青沒想到她竟是要說這個,愣了愣才道:「女史莫不是尋得了淮南王府軍師的消息?」
青鸞一怔:「長史怎麼知道?」
鴉青一時不好解釋,只嘆了口氣道:「那軍師的事大人日前便已有所聞,女史現今還是莫要提及此事。」
「大人竟早知軍師之事?」青鸞驚訝:「他是從何得知的?」
「這倒不曾聽大人說過。」鴉青語重心長道:「只是眼下大人已在望月閣等女史很久了,女史這會兒還是先過去一趟看看吧。」
「等我?」青鸞愈加驚訝,視線僵硬地移向正在庭中「頂碗」的眾人。
此時點她過去,豈不是擺明了沒好果子?
鴉青想起寧晏禮拿著鎖有賜婚聖旨的木匣走上望月閣時,周身仿佛都散溢出騰騰黑氣,不禁顯出類似同情的複雜神色:「女史待會見了大人,萬萬別提那軍師的事,不管大人說些什麼,且先忍忍,切記從長計議。」
這話是何意?
聽著好似此去危機重重。
青鸞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非去不可?」
鴉青沉重頷首:「女史保重。」
「……」
反正已經知道吳叟和小虎子在永安坊,懷著早晚躲不過,大不了就跑的心態,青鸞提燈木然穿過遊廊。
但當她走了一會兒,眺向圓月之下,望月閣在數座亭台飛檐後映出的輪廓,嗓中不禁開始發緊。
阿母所藏古卷中有雲,古老的雲都司氏一族視月圓之夜為不祥,尤其是入秋後的第一個滿月,夜間外出,極易引邪祟上身。
從前青鸞夜間行走,刀尖舔血,從未對此有所忌憚。
但今晚在此景前猛地想起,不覺渾身打了個寒顫。
性情反覆無常的寧晏禮,似乎比邪祟還讓人發怵。
臨近望月閣,不知是疏漏忘了燃燈,還是燈火已被風吹熄,月色下雖仍見通幽曲徑,但再往遠看,就只剩下黑黢黢的一片樹影。
青鸞投入寧府的時日不長,每日忙忙碌碌,望月閣她還從未去過。
她舉著燈籠,在碎石路的岔道口徘徊了一陣,赫然發現自己好像找不到路了。
寧府竟有這麼大?
青鸞抬起頭,幾道月光穿過樹葉縫隙,其後望月閣的飛檐仍有一角可見。
能看見,也確實比方才近了一些,但卻不知接下來要走哪邊才能去到。
不過好在她倒是不急去見寧晏禮。若真走錯了,調頭回來就是了。
青鸞順手摺了根樹枝,在岔路中間一立,鬆開手,樹枝旋即倒向一邊。
她順著那邊往前瞧了瞧,莫名覺得不對,便提著燈籠果斷轉頭走向另外一側。
往前越走,中間的碎石路越窄,兩側樹林越密,左邊是梨樹,右邊是海棠,路上鋪著落葉,青鸞踩在上面,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在四周的寂靜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