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晏禮緊緊攥住手指,盯著青鸞純然無辜的睡顏,眸光逐漸變得狠戾。
腦海中瞬間掠過那道賜婚的詔書,再想起數個被心魔折磨的深夜,他驀地扯掉青鸞背上的薄衫,蓮花紋被粗暴揉皺,摔在地上。
起身掀起的風撩動燭火,殿內光影微晃。
濃郁的安神香讓青鸞在睡夢中卸下防備,對即將靠近的危險渾然不覺。
她側頭趴在臂彎,胸口窩在案角,因呼吸受阻,四周又瀰漫著沉香,便夢到自己正被寧晏禮扼住咽喉,逼她說出是否會因李慕凌給的側妃之位而背叛於他。
半晌,她於夢中忽覺呼吸順暢起來,卻不知自己已被打橫抱起。
「大人……屬下不會……死也不會嫁他……」她口中含糊地囈語著。
寧晏禮微微愣住,走向榻邊的腳步一頓,垂眸望向懷裡的人兒。
夢中的呢喃,竟是為了向他的一句解釋嗎。
榻邊,寧晏禮看著安睡的青鸞,掖起被角的手掙扎了一下,旋即起身拿下衣桁上的外裳,邁出殿外。
夜裡起了微風,帶著一絲瑟瑟涼意,秋日將近,夏蟬卻毫無察覺,還在不知疲倦的鳴叫。
檐下,靠在雕花窗旁的身影發出一絲輕嘆,融入繾綣夜色。
青鸞從薄被中伸出胳膊,口中喃喃地伸著懶腰,然而在睜開雙眼的瞬間,卻驀地僵住。
自己昨晚竟又睡在了寧晏禮的寢殿!
她倏而從榻上坐起,殿中四下無人,一如平日寂靜,只有外面飛過的鳥兒,落在窗前枝頭,傳來嘰嘰喳喳的叫聲。
這清脆伶俐的聲音落在青鸞耳中,卻如嗡嗡巨響。
眼下寧晏禮宦官身份存疑,雖還不能全然確定,但終有是尋常男子的可能,她竟就如此堂而皇之地睡在他的榻上……
青鸞臉頰有些發熱。
她自是清楚,行走在刀尖上的人常常命懸一線,遑論男女皆容不得矯情,前世為淮南王府投身沙場,被寧晏禮率軍圍困時,她日夜與將士們擠在一起,也不曾有過半分彆扭。
但如今,眼見自己衣衫完整,床榻上也只有一人躺過的痕跡,她卻還是忍不住聯想出一些有的沒的。
「女史可是起了?」
帷幔外很快傳來縉雲的聲音,打散了青鸞的漫想,她連忙下榻應道:「起了起了!」
她一邊整理衣裳髮髻,一邊算了算晨曦在地上鋪撒的長度,這個時辰,寧晏禮應已下朝。
自己昨晚後來明明在案邊研墨,是如何睡到他榻上的?而他這一整晚又睡在了哪裡?
青鸞心中有諸多疑問,但話到嘴邊,卻只悄聲向縉雲問出一句:「縉雲,你可知……大人去哪了?」
話音一落,帷幔另一邊明顯有剎那的怔愣,少頃才道:「大人就在庭院裡候著女史起身呢。」
「……」
青鸞動作一滯,還以為自己聽錯,迅速疾步到窗前,小心推開一道縫隙。
瀲灩晴日照耀在庭中人的身上,寬肩窄腰,形姿挺拔。